32 ? 第20章 紫璇宮中，起謀劃(第2/2頁)

製衣女點頭稱是卻又加了一句:“這做了一宮首領果真不同。這般問著，倒易叫我等做奴婢的，都覺得有何過失呢。”

小內監回笑調侃：“你未著正衣，本就是有錯的。速去吧。我還要給五皇子去取新譜呢。”說完整整衣冠，略微昂首挺胸的朝著前去。但可惜那甬道近處並沒有什麼人。

製衣女並未折回，本身便是謊話。再疾步，腳步之聲蕩於空巷，忍不住嘟囔：“是了是了，定無事。我這等宮女少說百人，動輒千人，哪個便認出我了？不過是自家哥哥能瞧出了罷了。我這般，只為報恩。若是無她，何有我？”越想回去，便覺路遠。越發著急，卻越慌亂。左右腿相絆，重重摔地。“呀。”製衣女皺臉緩起，雙手磕破了皮肉。手掌上劃開口子，雙掌也印上灰塵，甚至被那極大沖力按進了細碎砂石。雙眼含淚，便要哭出聲來。一時問自己這般為何？

......

城外折回之人待看清來人，便放慢馬速，等人靠近。只一半大孩子，且早前在雲芙閣院門口瞧見過。“何事？可是要緊？怎的你大張旗鼓的便這般追來了？”一勒韁繩，轉動馬匹，隨著小孩一同朝著離京方向而去。

快馬追上馬車。小鐸同常苒急道：“你們走後，安伯帶咱們遠處瞧著。城門處便動了。近旁兩個人，一人隨出城。一人折回竟進宮門。安伯當時便道不好，立叫我騎馬過來稟報。想是要壞事，叫我快告訴小姐，速走。平川，最好，也不要去了。說是您車廂包裹裡，盡是沒名錄的盤纏。足以了。”

常苒一時無話，身旁的幾人卻是動了，騎馬駕車便朝樹林深處，狂奔起來......驟然加快，反倒震常苒朝馬車頂而去。

禦書房。

一個宮防戍守的侍衛在門口稍微探頭。劉阿翁退而殿宇才聽聞情況，就見慈安宮宮人而來，急忙相迎，後稟禦書房內。“啟稟陛下，慈安宮太後娘娘派崔姑姑送了甜湯，說是國事雖是要緊，也請陛下要愛惜身體。長公主也在慈安宮呢，已再召常家小姐進宮。”

皇上一嘆：“一戍守將軍，竟幾方爭取。這女子若是不能入宮，只怕日後南陽也不會安生。同朕用的竟是一個路子。到底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徒弟，收複、收服，老招數也沒個新意。去把這甜湯，給皇後送過去吧。你去，她便知道是朕的意思了。傳旨，讓清明轉道，先不必回宮複命了，先轉道去探探南境情況。”

“遵旨。”

“放起來吧。常文華既往後歸屬不明，眼下難以瞧清。已不適過高職位了。若不能忠君，便無用了。”

劉阿翁拿著黃綢子卷，內漏出了黑色一角正屬正二品規格的黑犀牛角軸。

皇後去慈安宮謝恩小坐，未到一盞茶功夫，便有懿旨傳出。“遵太後旨意，頒皇後懿旨：冊封了常江氏誥命。”

原這誥命同夫君的官職相等。可從前江瓊供職時，既二品虛職。眼下追封三品，長公主可是不應。愣是在慈安宮，藉著太後的話頭，爭了一個二等郡夫人。為加恩德，特賜一字：青。

二品青郡夫人。

暮色已至，天色微黃。西方在橙紅色落日餘暉映照下，竟在周圍顯現出了一圈魚肚白色。若不是居於西方天際，那極易叫人覺得眼暈，只道是一天升起的模樣。但路上的人流，都顯現出了疲態。甚至居於西方的鬧市之上，都開始人流四散。叫嚷的人潮早已喊得嗓音沙啞。

京中常府擺了香案。常安帶著奴僕在前廳聽旨。連線前廳的後堂是被喚來常府女眷。此次陣仗頗大，待旨意宣讀完畢，公公才問：“常府可有主子接旨？”

常安跪在地上答道：“草民惶恐，我家大人在南境駐守，公子被召入宮。三小姐今早已回了平川祭祖，四小姐倒是在府，只是風寒侵體，尚下不得床。”

只一牆之隔，秦姨娘在裡側聽旨，神情不明。

“民女代亡母接旨，天家恩德無以為報。”

聽到這個聲音常安驚訝的微抬起了頭，還跪著的身子都微微顫動了一下。

眾人看去，見常苒緩走進正廳，躬身行禮。

常安送傳旨公公出府後，才急轉身問幾人：“你們怎的回來了？那些人都被引走了才是......”

“小姐的意思。小姐命我們明日回南境......”

常安目光直穿正廳卻不見常苒身影。“待我問過了小姐。”

那人再道：“我們居於南境，最是知道小姐。她向來是個有主意的。你若是此去條理不清，想是說不通小姐。定要說清常氏一族都幹繫於斯，將軍和軍醫更願為其捨命相護，或可能通。而我等既願來京，便知最壞打算，無怨無悔！你也姓常，自是比我們更知輕重。”

常安聽後不禁鎖了眉頭。側眸瞧著諸人，只得沉沉一嘆：“我居於京數載，也未曾想會有此端事發生......”

邁進祠堂卻聽常苒先說：“我今日仍想在此陪母親，再過幾日便由不得我了。今日便還由得我吧，安叔。”

常安略微一愣，常苒從未回頭，怎知是自己進來。“小姐既然覺得事有不妥。為何折身回來？既已出城，便不該回來。這追封夫人的旨意雖光耀，可夫人只在意小姐。”

“走不掉的。經今日一時，我才知。有些事，真的不可為。為一個謊言圓滿，便要撒下千百謊言。而所牽連的何止百人。眼下我是能走脫，可無論我到了哪裡......都會惶恐不安。而一個剛過明路之人不見了，更是天大麻煩。常氏、江氏、護送我離開南境到達京城的叔伯便要過堂，而眼下送我遠走的叔伯更要被此事牽連。”

“他們在軍，聽將軍的命令。且他們本人，也都願護著小姐遠行的！”常安介面。

“可我不願。我身上有常氏、江氏的骨血，割捨不掉，自在所難逃。可他們何故？他們也有妻女。縱使還未娶妻生子，那也有父母兄弟。在這人世間，都有牽掛連坐之人。若此刻護送我走了，一旦事發叫人查出，那便是逆犯。若是他們一直在京，南境那邊新軍不知緣故，訊息再不通，很可能便也論處逃兵。那他們家中、族中，牽連之人便多了。那我的罪孽，便更多了。一人，一姓之孽，怎好傷及那麼多人。”

常安忽有些沉默。

“安叔。命，可能逃不掉的。要麼生，要麼死。也就這兩日了。”

常安出了祠堂，瞧著聚在拱門外相候之人搖頭。或許不是未說動小姐，而是自先便未把自己說動。打從宮中旨意初來，一直暗潮洶湧。在京聽的、瞧的太多了。常苒如今這一步，或許整個常氏會都好過一些。可若是退，畢將整體萬劫不複，自己雖姓常，可人之本性，也想活！小姐此後若為常氏謀，常安自願相扶持這般的小姐！

旭日漸暖世間，但這半分未照進宮中。自晨起，紫璇宮便設私堂，斥責昨日辦差宮人。“讓爾等去傳召一女子進宮，怎的宮門都下鑰了還未得見？那宮中傳旨冊封之人反而先行到常府。是爾等翫忽職守，還是你們之中有人非我等一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