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會突然感慨似的冒出些沒頭沒尾的話,不過現在姜苡枝心情不錯,便也樂意回答他:“淺涼嗎?還是已經到東鈴了?”

“說不準。”

“谷源壩會成為哪國的國土,如今誰也說不準。”

四周樹木的葉子已經落盡,同雨水一同陷進泥土中,成為來年的春泥。

“所以你這次到東鈴,是為了商量領土問題?”

陸雲晟將視線由夜空重新轉移回姜苡枝身上,笑得無奈,“長公主莫不是真以為微臣是要害您吧。”

姜苡枝低頭將腳邊的石頭踢遠,聲音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夠聽見,“誰知道呢。”

月光並沒有陽光那樣刺眼,撒在身上只覺得柔和。

她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也不知道陸雲晟知不知道月亮不會發光。

“前幾日被一些事絆住腳,有些事沒來得及說清楚。”

姜苡枝的注意力被他的話重新拉回來,側過頭看他,等他接下來的話。

“我說,我是不會害姜苡枝的。”

“我之前就聽到了啊,話說你之前說的和她的事,不會是她對你有恩吧?”

陸雲晟並不怪姜苡枝插嘴,繼續說下去,語氣隨意得像是在探討今天的天氣——

“我也不會害你的。”

風總是毫無徵兆地來。

姜苡枝還沒來得及反應陸雲晟的話,先感覺到笛子輕落在她頭上,而後又迅速移開。

待抬起眼,對方已經走出去幾步,他的背影對著姜苡枝。

“長公主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還得趕路呢。”

接下來的旅程倒是難得的順利,他們就這樣一路順風順水地抵達東鈴主城。

太後之前說得沒錯,這裡的氣候的確同淺涼不太一樣。

倘若淺涼是濕冷,那東鈴便是幹冷,倒也沒那樣難以接受。

他們隨著前來迎接的使者一同進宮。

身為東鈴公主的月清璃自然不會在朝堂出現,於是姜苡枝將寒暄的任務交給陸雲晟,自己只負責微笑點頭說嗯,就這樣度過與東鈴皇帝的第一次見面。

她現在所要全心準備與期待的,應該是第二天在後宮為歡迎她而舉行的小聚會。

那日一到,姜苡枝便早早起床收拾好,迫不及待地前去赴宴。

但不可思議的是,這些人居然都已經先她一步到達,此刻正坐在位置上等著她。

坐在主位的皇後看見姜苡枝的到來,趕忙起身來迎她。

姜苡枝想起朝見皇帝結束後,她沒有第一時間去到自己的住所,反而跟在陸雲晟身後一路走。

“我問你點事情唄?”

陸雲晟正把帶來的茶葉拿出來收好,他轉過頭看姜苡枝後又重新低頭忙自己的事。

現在的姜苡枝已經足夠瞭解,她知道陸雲晟這個動作就是同意的意思。

於是她湊近些:“就是,我和東鈴的皇後還有公主比,誰比較高貴啊?”

話一說出口,姜苡枝就立馬察覺到用詞的不妥,她趕忙解釋:“不是那種高貴,我也說不來,就是宋啟明比你高貴,你又比那些朝臣高貴的那種高貴。”

姜苡枝又弱弱補了一句:“你能懂我意思吧?”

想來陸雲晟應該是懂了,否則他也不會停下手上動作轉過身面對她,笑得甚至感覺有些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