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朝:“上官姐姐,你知道為什麼單單把我們桌上的酒水給撤下嗎?”

上官清霜根本沒聽清她的話,腦袋裡全是他不經意西掀眸的動作。她下意識搖頭,聽到江朝朝說出答案後,才反應過來上一句。

“宮人說,皇上吩咐了,冷酒傷身,撤下我倆桌上的瓊酥酒,換上青梅飲。”

江朝朝悶笑一聲,又言:“皇舅估計是擔心我們又像上一次一樣喝醉胡鬧,不然為何獨獨撤下我倆桌上的酒水。”

上官清霜聽了,臉頰逐漸變得滾燙,卻始終沒有膽子再抬頭去看一眼那人。

黎越身為天子,更是負責籌辦這次宮宴的總負責人,宮宴正式開始之前,他總是要說上幾句,表個態度。

故而,教坊裡的宮伎出場之前,他站起身,俯視群臣。

一瞬間,大殿安靜了下來,掉針可聞。

“今日,乃黎陽的及笄日。

她年紀尚淺,又初抵汴京,對京城的規矩知之甚少。日後,若是做了什麼冒犯諸位的小事,還望諸位看在朕的薄面上,不與她計較。可若是有人膽敢仗此欺負她——”

說到這,黎越稍作停頓,看向楊茂,問:“慎刑司裡可還有空房?”

楊茂躬身,口吻平和,道:“回皇上,前些日子,剛砍了一波犯人。如今的慎刑司,大半都是空置的。”

黎越慢條斯理地開口:“諸位可都聽清了?慎刑司裡,可還有很多空房間呢。”

伴著他這句話的落下,集英殿裡又一次接二連三響起一陣倒吸氣的聲音。

其中,江朝朝的動靜最大,平白惹來一陣注目。

她沒有想到皇舅會來這麼一出,上一世更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仔細想想,皇舅說的這些話,的確能夠減少很多不必要的應酬和麻煩。

褚羨也轉過頭看她,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一抹溫潤的笑意。

四目相對,江朝朝忽然有點害羞,手足無措地端起茶盞,飲下一杯清涼的青梅飲後,面上的溫度仍得不到消解。

還好,褚羨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黎越又言:“諸位愛卿,可千萬記住了,朕把醜話說在前面,若有朝一日,你們的兒子、孫子亦或是其他親朋,因為此事被抓入了慎刑司,可千萬不要到朕的禦書房來堵朕。若真到了那時,縱你們在禦書房外跪到死,朕也斷不會放人。”

集英殿又一次安靜下來。

他這段話,已經擺明瞭態度——也把心偏到了咯吱窩裡。

一句話概括就是:江朝朝可以欺負別人,但別人不能欺負她,否則就等著蹲慎刑司吧。

在場的眾人,要麼垂著腦袋暗暗琢磨他這兩段話的深意,要麼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落在江朝朝和黎越身上。

黎越掃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敢與他對視的人。每次都是他看向誰,誰就連忙把目光收回來。

氣氛驟然變得冷肅。

那一瞬,江朝朝能夠清楚感受到,她在這些人的眼中,再也不是柔弱但美麗的郡主,而是一個十惡不赦但無人敢惹的惡人。

盡管如此,她並沒有感到絲毫的不自在,只覺得新奇。

上一世,縱她也頂著一個郡主的頭銜,可一直到死,都沒有過這種狐假虎威的感受。

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她甚至想高呼一個‘爽’字。

反倒是褚羨,擔心她會因為這些突如其來的打量不自在,頻頻側目。

直到他無意間瞥見她竟偷偷把青梅飲端到了他的面前,趁他不備,換走了他盛著瓊酥酒的杯盞,還試圖分給上官清霜一半後才確定,她當真是膽子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