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府郎君可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江宗文?”楊茂沒有想到,說起女眷,就連一個看門的小廝都能把小主人給忽視掉。那主人的做派,更是可想而知了。

早就聽聞,小主人在澶州的生活有點艱難,所以主人的處境就算是再艱難,每個月仍不忘差人往澶州送錢。

楊茂記得很清楚,主人率兵攻入京城的前半年,日子一度很艱難。

養一支軍隊的花銷實在是太過龐大,黎越不能剋扣手底下的兵士用命賺來的辛苦錢,便只能把自己的口糧節省下來,攢著一起讓人送去澶州。

那段時日,主人日漸消瘦。最後,還是褚中郎看不過去,把自己每日的口糧分了一半給主人,又把積攢了好幾年的老婆本都借了出去。

幸而有褚中郎,主人的身體才沒有被拖垮。

在澶州也便罷了,如今到了汴京城,江家的這些人竟然還敢如此。

楊茂越想越生氣,散發出來的威壓也越來越重。上官清霜察覺到不對,連忙上前,說了句:“看診要緊。”

身側人投來宛若尖刀的視線,讓小廝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剛才好像說錯話了。他囁喏應了句:“稟尊者,我家郎君的確是江少卿。”

上官清霜不想繼續在門口浪費時間,說:“是府上的堂小姐,立即帶路吧。”

小廝愣了一瞬,惶恐躬身:“二位大人裡面請。”

早幾日,他的確聽人說起過,有一位失了雙親的堂小姐也會同夫人一同上京。只是剛才,他想的都是這江府裡真的主人,完全把堂小姐拋在腦後了。

小廝領著那兩個頂尊貴的客人,暗暗思量:

不是都在說,堂小姐是個孤兒嗎?

郎君和夫人此前也沒有特意交代過下人要優待堂小姐。

怎麼甫一進京,就能和這麼多的大人物扯上關系?

很快,上官清霜和楊茂已經在小廝的帶領下,來到了江朝朝房間門口。

門口站著兩個孫氏帶回來的丫鬟,小廝先一步告知了丫鬟原委,並再三說明瞭兩人身份的尊貴,讓她們務必好生照料。

丫鬟聽了,面上浮出一抹駭然和無措。

“先前的衣服和首飾也便罷了,給了你便是你的,不會往回要。”

孫芳菲的聲音就是在這個時候,傳入了門外所有人的耳中。丫鬟剛想敲門提醒,楊茂上前一步,阻攔了她的舉動。

一時間,門外一片安靜,連呼吸聲都變得微弱。

房間內。

孫芳菲把那抹只需輕輕一瞥就讓人感到驚豔的世家貴女的身影從腦海中剔除出去,看向江朝朝的目光卻越發冰冷。

她居高臨下垂眸,看著江朝朝手裡的令牌,陰惻開口:“可如今這塊大內的令牌,實在是太過貴重,你一個尚未出閣的小姑娘,拿著不合適,交出來。”

也許她自己都感覺到了最後一句話的語氣過於生硬,不等江朝朝反應,又連忙找補了句:“我不要你的,只是暫時替你保管。”

“替我保管?”

江朝朝冷笑一聲,沖她搖頭,說:“嬸母,你說這話時的語氣、神情,甚至是一舉一動,都像極了過完年後與江銳討要壓歲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