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是個大將軍呢◎

孫芳菲心裡也對江朝朝氣極。

江唯的那些話,也剛好是她心裡想的。但她是長輩,無論對江朝朝有多麼不喜,那些話也只能在心裡想想,萬萬不能說出口。

江唯就不一樣了。

孫芳菲實在是太瞭解自己的這個女兒了,如果不讓她把這口怨氣給撒出來,她怕是要鬧騰好一陣。與其讓她在眼前鬧騰,還不如讓她發洩出來,左右馬車上沒有外人在。

江唯心裡本就不願讓江朝朝和她共富貴,又因著江朝朝的病情,趕路的時間生生被拉長了將近一半。

家裡最為寬敞、舒適的一輛馬車被祖母佔著,江銳這個臭小子坐了兩天普通馬車後,也纏著鬧著和祖母坐在了一處。

其餘的馬車,都是再尋常不過的普通馬車,空間窄□□仄不說,還很顛簸。如今,她坐在馬車裡,縱然多墊了幾層軟墊和腰枕,身子骨也快要被顛簸散架了一般。

如此,江唯心裡,對江朝朝的怨念又多了幾分。卻全然忘記,當時提出延緩趕路時間的,是祖母周吟。這一行人中,除了生了病的江朝朝,也就只有祖母最受不得長途顛簸。

“升官本來是件大好事兒。咱們一家人來汴京享福無可厚非,為什麼非要帶上江朝朝這個拖油瓶啊。”

江唯鬱悶嘟囔道:“要我說,咱們將她扔在澶州的老宅子裡一輩子才好,免得她一出門,就搶女兒的風頭。”

說完,她把腦袋靠在了孫芳菲的肩膀上。

“馬上就要到汴京了,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可以,在旁人面前,可莫要吐一個字。我兒,可記住了?”

“哎呀,娘,女兒曉得的,女兒又不是真的蠢笨。”

孫芳菲溫柔撫了撫她的腦袋,語氣溫柔,眼神卻說不出的狠厲,“是了是了,數你最聰慧。”

“可是娘,女兒不想日後到了汴京,旁人提起江家大小姐,想到的都是江朝朝。”

說到這兒,江唯溫婉的面頰上浮現出一抹完全不符合她這個年齡的狠毒和嫌惡,孫芳菲也在琢磨著別的小算盤,並沒有注意到自家女兒的異樣。

“何須將她放在心上。”孫芳菲柔聲寬慰她:“馬上就要到汴京了。等入了城,我兒便是大大理寺少卿的嫡長女,前途一片大好。而江朝朝呢,不過是被我們家收留的孤女罷了,能有什麼大造化?”

果然,江唯被她這段話哄得眉開眼笑,又纏著她撒了好一會兒嬌。但一開口,仍有幾分掩飾不去的忿忿:“也不知我爹是怎麼想的,待她竟比我這個親女兒還要上心。好不容易寄回一封家書,還總朝朝長,朝朝短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江朝朝才是他的親生女兒。”

“快快住口。”孫芳菲輕拍了下她的胳膊,低斥道:“你一個女兒家,從何處學來的這種混不吝的話?若是叫旁人聽了,傳揚出去,你還怎麼嫁人?”

就算孫芳菲再沒見識,她也知道,堂而皇之議論自己的父親,著實不應該。甚至,她忽然有些後悔早些年沒有好好教導女兒,是她這些年太過縱著她,才讓她如此口不擇言。

“如果我們還在澶州也便罷了,可我們要去的,是遍地都是勳爵人家的汴京,官家近地,以後萬不可像現在這般口無遮攔。”

無論是神情還是語氣,孫芳菲都一反往日的溫和與縱容,前所未有的嚴肅起來。

除了父親,還從來都沒有人用這樣冷冰冰的態度對待她。

就連祖母,也沒有過。

尤其這樣對待她的人,還是向來對她無有不一、寵愛有加的母親,江唯覺得很是委屈。

剎那間,她紅了眼睛,連說話都帶著幾分哭腔:“娘,女兒說的是事實嘛。自從爹爹升遷去了汴京,寄回來的那些書信,一次都不曾提及我和銳兒,卻頻頻提起江朝朝。明明我和銳兒才是他的孩子。”

可他偏偏只記掛著江朝朝。

孫芳菲聽了她這話,連呼吸都變得滯澀。

因著女兒的面容與她年輕時候無比相似的緣故,平日裡對她頗為嬌慣。和兒子相比,女兒的確更纏她一些。她也對女兒格外嬌慣,就連江宗文從汴京寄回來的家書,也都是她和女兒一起研讀。

往日,她猜測女兒之所以不喜歡江朝朝,或許是因為她穠豔驚人的容貌。只要江朝朝在,她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就會吸引絕大多數人的目光。

所以,在不知不覺中,江唯對江朝朝的感情也産生了變化。從一開始對堂姐的依賴、羨慕,發展到如今的嫉妒,甚至是厭惡。

平日裡,她也顧及著女兒的情緒,盡可能不讓兩人碰到一塊。

可就算是這樣,她還是看到女兒因為江朝朝變得失控、尖銳。她竟不知,那些書信竟然讓她的女兒委屈至此。

這一刻,看著江唯歇斯底裡的委屈模樣,孫芳菲甚至對江宗文心生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