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以為你一聲不吭就能走?”林竹站在他馬前,氣鼓鼓的臉上神色微冷,“你要查案,我陪你去,你要鬥權貴,我們一起鬥唄。”

林楓翻了個白眼:“就是啊,你就當咱們是累贅,是絆腳石?你也太看不起我們了。”

晏元青一時間無言以對。他目光掃過眾人,有憤怒的、有不忿的、有倔強沉默的......

風吹過林竹的衣服一角,他看見她鬢邊的碎發被汗打濕,手背沾了幾處樹枝劃出的血痕。

他沉默許久,忽然低低一笑,終於開口:“好吧,我投降。”

“你們贏了,咱們一起走。”

山道蜿蜒,一行人衣衫帶泥,卻無一人抱怨。他們抵達京城後的第三日清晨,尚未休整片刻,便各自分頭行動。

林竹帶著成姍姍和林楓打探訊息,無痕與飛雁暗中調查蘭州一役中可疑線索,而晏元青則在暗中會見舊部,探查京中官場異動。

他們原本以為此事不過是幾家黑心商戶懷恨在心所為,然而,很快便發現事情似乎並不那麼簡單。

飛雁從宮中一名線人處帶回了訊息,他說前不久的蘭州刺殺案後,有幾名京中權貴私下密會,那些權貴有幾名皇黨,與他們脫不了幹系。

與此同時,晏元青藉著與一位禦史的交情,從密信中得知,有官員打算借林竹事件上書參奏,稱其“擾亂民風、敗壞商道”,甚至意圖將她定為“禍亂朝綱的女流”。晏元青在這裡跟著‘胡鬧’的事不知怎麼被查了出來。

許多官員將要藉此上奏,言語裡對這位王爺頗有微詞,雖然翻來覆去不過也就那幾句老生常談的彈劾詞,但關繫到官商勾結的罪名,皇上肯定不得已也要重視起來。

不少等著看晏元青好戲的官員們早已在家偷著樂了。

林竹拿著那封信:“這些人怕的是我們把髒事說穿了,我看,官商勾結的反而是他們吧?”

不止如此,無痕找到一封密報,是從城南一個被廢棄的茶鋪中翻出的賬冊殘頁。

可是賬冊上除了一些商號名字,還夾雜著一串亂七八糟的代號:【西風六號】【金狐一號】【歸鶴七號】......

沒有什麼規律,眾人都一頭霧水,看不懂一點。

“這是王府舊部的暗號系統。”晏元青拿起紙頁給大家解釋,聲音沉了幾分。

他繼續說道:“應該是那裡有人在借我舊部的名頭,私下聯絡各地武裝力量。”

“他們是想扶、扶你上位!?”林楓嚥了口口水,說完這句話,他自己的臉色都白了。

“或者換句話說,他們只是不想讓我皇兄坐在上面,他們說的是‘擁立賢王’,但實質就是想奪權。”晏元青握緊了拳頭。

這些個人的心思還不好猜麼?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但無妨,他和皇兄一直做戲,他也背負著紈絝王爺的名聲花天酒地,可這一切,本就是想引出真正有野心的人。

現在不正是收網的時機麼?

晏元青望向窗外,那株在風中微微晃動的楓樹枝條彷彿也在昭示著風起雲湧。

林竹沉聲問:“那我們該如何行動?”

晏元青回頭看她,眼神鋒利如刃:“林姑娘,你們便從京中三家大酒樓入手,那些地方後臺複雜,是前些年暴利流入最快的酒肆之一。蘭州事件之後,他們購置田地、拉攏文人、暗中招募人員......你覺得,他們是在做酒,還是在籌軍?”

他們是想吃肉的時候沒人搶,搶到了,還想把灶臺都搬走。

無痕翻開一卷剛收到的密報,上面用極細的字跡記下了他們近日在京城內外多處探得的訊息。他指著一段說:“這幾家大酒樓表面上相安無事,但我們發現他們每月定期將賬款分流。”

他們的任務就是暗中監視那些已有外心的權臣官員們,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上報。

晏元青目光沉定,低聲道:“他們說想要‘賢王當朝’,但真正想登位的,絕不會是我。只是借我名頭聚勢,拉攏我舊部,日後無論成功與否,都會先把我處理掉。”

林竹皺眉:“那皇上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