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蕭昀澈不以為然地笑道:“他在馬背上長大,若是連馬兒受驚都制不住,還有什麼臉妄圖做西涼未來的王。”

江見月甚至覺得他在提到這位金聖王子時眼中有些不知從哪裡來的不屑,“這會兒,他大概也像我們一樣,摔在不知哪片草地上吧了。”

“他是外邦人,你又是負責接待的鴻臚寺少卿,如此對他,不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麼來嗎?”

江見月在人前一向冷靜淡然,此刻這樣滿臉擔憂關切著他,蕭昀澈心中一暖,不由得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來。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低沉,緩緩道:“我知道,可當時情況緊急,既已做了此事,就算是陛下要打要罰,我也甘願。”

聽到這要打要罰四個字,江見月一下子慌張起來,今日這一連串有驚又險的事情早就讓她受了驚,又乍聞他為自己招惹瞭如此大的麻煩,再開口時,眸中已泛著水光,沙啞的嗓音中帶著微不可聞的哭腔。

愧疚不已,“都怨我沒能避開祁非晚,白白給了被人陷害的機會,害得你也要因我受罰”。

說著,眼淚已從眼眶中掉了出來,“你放心,此事是因我而起,我定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

原是想逗弄她一番,卻沒想到惹哭了她,蕭昀澈見不得她落淚,慌得不行,連忙改口,“陛下從小看著我長大,對我最好了,怎麼罰我呢。都是我不好,嚇著你了。”

大抵是人在被誘哄時總是格外的委屈,江見月原本還堅持著仰頭,不想讓眼淚落下來。

此刻聽著他慌亂的嗓音,卻是再也控制不住,兩行清淚止不住地落下來,蕭昀澈手忙腳亂地拿出帕子為她拭淚,嘴上還不住地柔聲哄著。

呂夢臨帶著人找來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一向驕矜自持,眼高於頂的世子殿下,正湊在江姑娘跟前眼巴巴地給人家擦眼淚,嘴裡還不住地說著好話哄著。

就這情景,任誰看了也是要驚掉下巴。

呂夢臨急匆匆帶著人來救他,並沒想到會是這種情形,此刻卻頭一回覺得尷尬得有些頭皮發麻。

他不知道該不該提醒眼前下面這二位,上面可是圍了整整一隊人在望著他們,個個瞪大了眼睛。

半晌,江見月睜開哭得淚眼朦朧的雙眼,才發現蕭昀澈原來離她這般近,她一抬眸就望進了他眼中。

其實,這也是她頭回這麼近地看著他這張臉。

她突然覺得,他長得可真好看啊。唇紅齒白,面板白淨,整張臉上找不出半分瑕疵,生了一雙惹人豔羨的桃花眼,劍眉星目,不外如是。

她望著他,一時失了神。

“那個,二位,有什麼話不如上去再說……”

呂夢臨一句話開口便想吞回去,看著蕭昀澈突然回頭望向他時那兇狠的目光,他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天地可鑒,他也不想打斷他們啊,是這麼多人看著,悠悠眾口,他實在不能讓他們再繼續下去了。

江見月正盯著蕭昀澈出神,被這一聲嚇了一跳,羞赧地低下了頭。

倒是蕭昀澈,臉不紅心不跳。

“你們怎麼來了?”語氣中頗有些不爽的意味,質問得理所當然。

聽聽,聽聽,這叫什麼話,彷彿是他們吃飽了撐的要來似的。

一個侍衛老老實實答道:“回世子,屬下們聽說世子策馬向這個方向去了,久久未歸,害怕出什麼意外,便匆匆趕來了。”

有這麼多人幫忙,他們二人很快便被拉了上去。

蕭昀澈特意囑咐所有人離開此處之後不許多嘴,呂夢臨跟在身後,默默翻了個白眼。

光天化日之下都敢這麼做了,現在竟要封了大家的嘴。

回到營地,江見月本欲回帳中換下那身破損的衣衫,卻沒想到被人在帳前攔住了。

“陛下現在要見我?”

來人點頭,“是,江小姐,寧國公之女祁非晚小姐此刻正在陛下帳中,陛下有要事召您前去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