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臨帝緊皺著眉頭,看完那張紙就攥成一團狠狠砸在了祁安國身上。

“好一個寧國公!你倒是自己看,給朕一個解釋。”

祁安國這下是裝也顧不得裝了,慌慌張張將那紙團撿起來,看了又看,而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陛下,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見他承認,蕭昀澈也不欲再說什麼,靜靜站在一旁打算好好看這場戲。

上座,天臨帝雷霆之怒,甚至不等祁安國說話,便打斷了他,“朕當初是多信任你寧國公,才會明知江南大案禍首跟你有親,卻從未對你過問一句。是你自己跑來跟朕說,此事絕不知情,說心痛好好的青年兒郎幾年不見竟變成了這樣,字字句句,言辭懇切。”

頓了頓,他厲聲道:“如今看來,竟是在欺君!此案的主謀竟是你,我的好舅舅啊。”

欺君二字出口,祁安國那張臉愈發白了,連聲哭饒,“陛下,陛下,是臣一時糊塗,貪圖財帛,可臣萬萬不敢欺君啊。”

蕭昀澈冷著一張臉,低頭睨著地上的人,心想這老東西還真是聰明。

貪墨銀兩一事可大可小,就算是賑災銀,如今依然時過境遷,陛下若是願意抬手,他多少還能有個活路。

可若是陛下震怒,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殺頭的。

多可笑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寧國公竟是因為貪財做出此等禍亂朝廷之事。

天臨帝餘怒未消,質問道:“貪圖財帛?那可是萬千百姓的救命銀,救命糧啊。難道只有皇親國戚的命是命,平民百姓的命就該微如草芥嗎?”

“是臣的錯,臣願意悉數捐出家中財物用於國庫賑災,就當是為天下百姓贖罪了。陛下,臣的大錯已經鑄下,然總歸希望能挽回一二,懇請陛下給臣機會。”

祁安國說這話時,眼中已然是出了淚,一個年過半百的國公,跪在地上痛苦流涕悔恨過錯,且還出手如此大度。

想來的確是令人不忍。

蕭昀澈頭一次欣賞起這位喜好弄權的寧國公來,怪不得這麼多年他能哄得太後處處聽他的,果然是有過人之處,能屈能伸啊。

天臨帝抿了一口手邊的茶,這才重新抬眸看向他,沉聲問道:“舅舅費瞭如此大的周折才得了那些財物,當真願意捐出?”

這試探幾乎是不加掩飾了。

當然,也沒有人敢在此刻在陛下面前反口,祁安國一口應下,連連點頭。

“那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絕對與臣無關,是那混賬東西對世子懷恨在心揹著老臣做的。老臣心軟收留他在府中,沒成想他竟起了歹念做下如此錯事,陛下要殺要剮,老臣與夫人絕無二話。”

瞧瞧,瞧瞧,多會說話啊。

一句話便把人賣了,將自己撇的幹幹淨淨,彷彿自己真是那被蒙在鼓中之人一般。

若不是場合不對,他都要為這世無其二的口才鼓掌了。

“寧國公還真是,大義滅親啊。”蕭昀澈輕飄飄地笑了笑,道:“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收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