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西沉,彷彿一切在傍晚時分總能慢下些來,家家院落中漸漸瀰漫起煙火氣,給這人世間忙忙碌碌的一天沉澱下些許安穩。繁華街道上,還是落不盡喧鬧,酒館的生意也隨著飯點兒越發迎來了高潮……

“殿下,這都到時辰了,他怎麼還不來?”

一品樓廂房內,言瑾瑜與華雲飛在此等人,只是看著這約定的時辰已過,卻還是不見要來之人,不免讓華雲飛擔心他是不是要爽約了。

言瑾瑜聞聲,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再等等,他會來的。”

言瑾瑜頗有耐心,一點也不擔心爽約的情況出現,可看著這時辰一點點過去,華雲飛越發急躁了些“殿下,您要屬下找的這人到底靠不靠譜啊,他怎麼還沒來?”

華雲飛由此時那人的不守時,不禁開始質疑起他的為人,但要說言瑾瑜也不算個脾氣好的,他又自小尊貴,自然從來都是旁人等他,那容得了他等旁人還被誤了時辰的!

可也是怪了,言瑾瑜竟也不惱這人誤了時辰,反而還為他找藉口“別急,他是醫士,自然每日有許多事情要忙,興許今日有事耽擱了,咱們多等會就是。”

華雲飛不再多言什麼,主僕二人便又無聲坐等,不多時,那房門便被敲響,華雲飛聞聲來了精神,連忙起身,慌慌張張去開門“來了來了。”

門被開啟,門口赫然站著一相貌端莊的青年男子,他那一身月白色長袍,衣衫繡著白雲和三兩隻野鶴,看著是一副斯文儒雅,文質彬彬的打扮,只是目光移到他的臉上,卻不讓人這樣想。

此人生的白淨端正,儀表堂堂,初看只讓人覺得好生俊俏,只是細看才覺眉眼間實在戲謔,他唇也生的薄,給人一種寡情薄意的感覺,如此白臉小生的相貌倒像個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哥,實在不像個經驗頗深的醫士,這第一印象下來可不太好,難免讓華雲飛更加不相信此人醫術高超了。

“你怎麼才來啊,我們殿下都等你半天了!”華雲飛見他姍姍來遲,難免又要絮叨不滿。

“才晚了半炷香罷了怎麼就等了我半天。”歐陽鶴還好生有理的樣子,也不顧華雲飛情緒如何,直接略過面前的華雲飛,一腳邁進房裡,坐在了言瑾瑜身邊。

“你還狡辯……你怎麼還坐下了?來前不是告訴過你是給九殿下看診,還不快先行禮問安!”

華雲飛不依不饒,他總是見不得旁人不尊言瑾瑜,可歐陽鶴見華雲飛這樣咋咋呼呼的吵鬧,頗有深意的淡淡一笑,半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自顧自倒水喝了口來,而言瑾瑜聞聲,抬眸看向華雲飛,難得多有耐心安撫他“無妨,我與他是故交,不必拘束,你也先入坐吧!”

華雲飛不得已做罷,畢竟正事要緊,他的這些火氣還是暫且擱置起來,可雖是不再多說什麼,那眼睛看著歐陽鶴,卻不見友善。

而那歐陽鶴看起來確實與言瑾瑜說的那般一樣,他們二人關係親近,以至於歐陽鶴都不怕言瑾瑜,來見言瑾瑜似見家裡人那樣自然隨意。

“也虧得你還記得我,這可是回京頭一次喚我。”

歐陽鶴開口,不免帶上些許嘲意,言瑾瑜聽了這話似乎早有預想,這便隨即甩出一個更好的託辭來回他“我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我的處境,我若平日裡與你來往多了,讓曹家知道免不了盯上你。”

聞聲,歐陽鶴頓了頓,緩緩對視上言瑾瑜的眼睛,帶著絕對的質疑把他戳穿“真不愧是你,這藉口找到好義氣,要不是前幾天還見你和相府二小姐逛長街,路上打了個照面你還裝不認識,我怕是都信了。”

言瑾瑜“……”

言瑾瑜回過頭去抿了口茶,想掩飾這尷尬,但這歐陽鶴可不見得配合“沒話說了?你這個人,打小就是重色輕友!”

歐陽鶴邊忿忿不平的說著,邊將長臂伸過去,直接抓起言瑾瑜的一隻手來放在自己身前……

“做什麼?”

言瑾瑜被他這冷不丁的舉動嚇到些許,可問完這句,歐陽鶴反而看他更覺得可笑了。

“做什麼?你今日破天荒的找我來做什麼的?都吐血了真當你有命耗著,還不快趕緊號脈!”

歐陽鶴說話有些不中聽,奈何言瑾瑜竟也不氣“我現在覺得沒什麼事兒,你也別太擔心……”

“少說這種話。”

歐陽鶴將他這番沒用的說辭打斷了去,畢竟真要想旁人不擔心,自己就要萬般小心。

歐陽鶴把脈時神色上才顯出幾分正經和穩重,彷彿只有這種時候他才像個醫者,華雲飛看著,心裡比方才安心一些,心想著不管什麼人,只要能幫上忙,一切都可以不計較。

“吐血前可有什麼不舒服的,或者,你覺得有什麼與平日不同的徵兆?”

歐陽鶴邊把脈邊詢問起來,言瑾瑜聞聲微楞,猶豫片刻後才答“沒有。”

言瑾瑜也有些糾結,他其實也懷疑那陣不尋常的幻覺或許與吐血有關,但到底不確定那陣幻覺和吐血有無直接關係,心裡抱著一絲僥倖,卻又唯恐自己真的中了什麼疑難雜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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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樣說,就是毫無預兆的吐血?”歐陽鶴從他話意裡揣測著病因,言瑾瑜應了聲是,歐陽鶴又接著說道“今日一聽說你吐血,我便想起小時候,在你去北境前也總是會吐血,當時聽父親說,你嚴重起來一天嘔血三五次不止,所以我猜測如今吐血怕不是和從前一般,犯了舊疾?”

歐陽鶴提起這個不免謹慎了許多,當年的事兒知道的人被盡數滅口,他是為數不多幸存下來的,所以言瑾瑜當年的身體狀況他也算清楚,只是他當初嘔血是因心病,抑鬱成疾導致的,如今這麼長時間過去,他也好了,身子也養的不錯,怎麼可能又會突然之間吐血?

言瑾瑜聞聲這歐陽鶴的一番猜想,想起多年前的自己,只垂眸輕聲說了句“今時不同往日,不可相提並論。”

這話沒過多解釋,卻也否定了這種可能,歐陽鶴聽了也不追問,他心裡自然希望不是和當年一樣最好。

只是話又說回來,如果和當年吐血無關,那又能是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