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權臣(1)(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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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在以往準時準點上朝,那朝堂議事也差不多過了大半,該結束了。
小皇帝也要去禦書房批閱各種奏摺,好開啟一天的工作。
但自從五年前他繼位以後,這種磨蹭拖延的跡象就越來越明顯。
令狐城有慣著的想法,他覺得一個十歲的孩童年歲小,懶散些就懶散些吧,不必這麼著急。
他這個被先皇委託的人都還活著,有他這麼個人在前頭擋著,必然不可能讓小皇帝直面各種危機,更不會讓對方成為那亡國之君。
可結果就是,小皇帝一邊怨恨著令狐城把控所有權力,一邊又什麼都不想幹,任何責任都不想擔,卻還偏偏試圖享受那一國之主的優待。
當下十五歲的小皇帝從寢宮中收拾好自身模樣,緩步走向前朝時,隨身的太監總管正告訴他說:“丞相大人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
小皇帝原本臉上還帶著笑,聽見這話後面色頓時冷了下來,“等一會又怎麼了,身為臣子,等一會自己的君主還能礙著他了?”
太監總管頓時閉口不言。
伴君如伴虎,腦子越不行的皇帝越不會衡量下人價值,只會對著那個一邊憎恨一邊又要仰望的人說,手底下的人不聽話,不尊重他這個皇帝,然後讓其將各種太監宮女一併處死。
龍騰殿都不知道換過多少批人了。
這個在太監總管位置上還沒做兩年的新人,暫時也不是很想像前任一樣麻溜去死,他的腰弓的也更深了。
直到邁向龍椅的小皇帝發現下方等著的祝奚清並未坐在木質輪椅上,而是強行撐著身體站直。
祝奚清腦門上還有著汗水滑落。
成年人的體重全壓在雙手上,而且還是按小時起步的壓力……
祝奚清早就等著小皇帝到來的時刻了。
太監總管保持著不起不伏的聲調喊著,“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在那個朝字拉長的尾音還並未真正落下之時,就聽見臺下的丞相大人低喝著說道:“身為一國之主,以往念你年歲尚小,有所拖延也就罷了,可如今已至弱冠之年,卻還是如此……你對得起先皇的期待嗎?”
先皇有個屁的期待,只希望他這位忘年交讓自己幾個孩子活得輕松一點,不至於壓力這麼大,這就已經是他最高的期待了。
但這並不妨礙祝奚清拿已死之人當筏子就是了。
“懶散,怠惰,學藝不精,沒有自知之明!如此也就罷了,甚至連向上的動力都沒有,如若你還是這副樣子,那你這位置也大可交給你的兄弟姐妹們來坐坐了!”
祝奚清話音剛落,就明顯感覺到喉嚨有著瘙癢不適之感,似乎是想要咳嗽。
他強行壓抑著這種感覺,一時間眼睛都變得紅了。
臺上的小皇帝被嚇了一跳,但他更多的看見的是這有著百多人的朝堂之上,除了令狐城之外,其他所有人全都沉默著的畫面。
竟然連一個維護他的人都沒有!
火氣直沖腦門,小皇帝就差破口大罵了。
“丞相倒是有理,什麼都能說,以往重要國事國策,你有什麼交給朕過?所有的一切權利全都被你自己攏在手裡,如今還在這裡斥責朕過於怠惰?”
“你不覺得是你自己太過厚顏無恥嗎?!”
祝奚清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意,那失望過分明顯,就彷彿眼前人與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
小皇帝看見,卻諷刺地笑了笑,這般一個集權只顧自己享受的丞相,又憑什麼敢對他有那些莫須有的期待?
同一時間,為避免吐字不清晰,祝奚清的語速也更慢了,“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嗎?”
“去年中原一帶暴雪,地面凍結,凍死無數本應在開春之時茁壯成長的小麥,那時本丞相問你,可有解決之策,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說的?”
“你說‘凍死便凍死了,就算一年的收成垮了又怎樣,往年的陳谷爛稻難道還填不飽那些災民的胃了嗎?’”
“你居於皇宮,從太傅那兒學著所謂帝王心術,看不見百姓,不講國策,只顧享受。去年臘月,你對著敬事房的管事破口大罵,說銀炭供給太少,冷著你了,凍著你了,卻殊不知江南百姓彼時已有百人因饑寒交迫死於霜雪之中。”
“我南下救災處理諸多事物之時,也還是為你佈置課業,叫你認真看看諸國過往遭遇天災事件的處理方式,讓你找出其中好的,認清其中壞的,言明好為什麼好,壞又為什麼壞,可你那時又是怎麼做的呢?”
“在我回京之後,所有課業一字未動,反而走到我的跟前來問我,說如今皇宮中許多宮殿居住的皆是先皇妃嬪,與你無關,可否在入夏之前選些秀女填補你的後宮……”
“你是什麼心思,真當我不知道嗎?”
“你只顧著想,前朝大臣子女指不定有多少人想要入宮,成為你的妃嬪。彼時你便可以藉助妃嬪母族,好架空我這個丞相,奪得權利……”
祝奚清背對小皇帝,看向朝堂百官,其言辭犀利至極,語氣也是冰冷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