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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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幽若快速飛出石子後,馬上隱沒氣息,繃直身體一下都不敢動,好吧!她最後還是忍不住出手了,因為看到墨憐生嘴邊牽強的笑意時,她心裡就有種難以言喻的感同身受,但她這麼做絕不是要為墨憐生出氣,而是看不慣那主僕兩的嘴臉。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已做了就沒什麼好後悔的,只希望那兩人沒察覺到什麼,石子應該打中了,她聽到那個公主惱羞成怒的叫罵聲了。
穆子書見樹上的人藏了半天就只扔了個石子,倒像是惡作劇,他心裡有些失望上了馬車。臨離開時,他還是挑開車簾,看了眼匾額上蒼勁有力的三個字,淡淡一笑,靖安城安靜太久了,是該熱鬧熱鬧了。
“風夙,探探她的底細,先不要打草驚蛇。”
“是,殿下。”
太陽西落,餘暉浸染了天邊的白雲,遠遠望去透著暖人的橘色,也不知明日還是不是天晴之日。連幽若見這個時辰了,沒人找來應該是沒什麼事,但是她總覺得有雙眼在窺視她。
風夙坐在樹上,叼著根樹枝看著那個瘦小的身影,居然是個小姑娘,不過她這警覺性真是讓他驚訝,都離這麼遠她還能有所察覺。
他晃了晃手裡的彈弓,這是之前他在香樟樹下撿到的,看來只是個惡作劇罷了,他也沒必要在這耗費時間盯著她,省著耽誤他陪王爺去鬥獸場。
見她進了屋,風夙麻利的躍下樹,快速消失在樹林內。連幽若站在窗邊,看著林中被驚起的鳥群,這是走了?看來她的掩飾起效果了,那個彈弓扔得恰到好處。
山下,墨憐生正一路向山上疾走狂奔,此時他的心裡忐忑不安。送走姐姐後,二師兄告訴他,幽若來過寺裡了。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那是不是意味著剛剛的一切,她全都知道也全都看到了,他的身份,他受辱不還擊的窩囊樣。
他本想馬上去山上找她,可一想到她可能會像其他人一樣,仇視他,對他出口冷言冷語,他就卑微的不敢踏出一步,只呆呆的看著窗外西落的日頭,心灰意冷的等著夜幕落下,黑暗和冰冷再次將他包圍。
可他心裡終究是不甘的,最後還是邁出了這一步。他閉緊雙眼,迎風加快步伐,聽著耳邊呼嘯而過的風聲,震得他耳內嗡嗡作響,腦中卻一片清明。
“閉眼狂奔,你這是不要命了?”
連幽若見盯著她的人已經走了,剛想關上窗戶,就看到山路上有個狂奔的人影,用腳趾頭想她也知道是誰,下山的時候她遇到悟禪了,怕是他告訴了這家夥。
聽到連幽若的聲音,墨憐生猛地睜開眼停下腳步,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看著,倚在窗邊一臉冷清的人,幽若她還會和他說話!
“問你話呢!閉眼狂奔,不要命了?”
“幽若你.....你還願見我?”
連幽若聽到他的話,在看到他一臉呆像,氣的冷哼一聲,快步走出屋子。
“我為何不願見你,你又沒做對不起我的事。”
墨憐生見她走向湖邊,也邁步跟了過去,兩人隔著些距離並排而站。連幽若撿起地上的石子,彎下身眯眼瞄準湖面,嗖的一聲,石子應聲而出,在湖面上像跳躍的魚兒般,打出四個水花,才安靜落入水中。墨憐生看著慢慢下沉的石子,此刻他的心也是如此,不斷向深淵沉去,不得救贖。
兩人都心照不宣的安靜不語,墨憐生看到她不說話,只是沉默著將石子,一個接連一個的丟向湖面,他禁不住動了動嘴唇。
“今日的事,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聽到他悶悶的聲音,連幽若丟下手裡的石子,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她以為就算她把手裡的石子全都扔完,這呆子也不會說話。
“看到了,從頭到尾,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果然,她都看到了,不過幽若這樣已經很好了,不會像其他人,言語辱罵驅趕他,連幽若看到他頭低的都快捱到胸口,像只鴕鳥,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如今才知道,當初你問我厭不厭惡羅國人什麼意思,你是怕我知道你是羅國的太子會仇視你嗎?你還真是會讓自己胡思亂想。這世間本就是弱肉強食,兩國相鄰,沖突,戰爭,都是在所難免的,就算沒有羅國,也會有別國。”
“但他們怨恨我和姐姐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因為羅國,他們毀了家園,失了親人,小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來盛雲只是換個玩耍的地方,可等我大些才明白,我和姐姐來盛雲是替羅國贖罪的,所以面對所有謾罵侮辱,我們都是默默忍著受著。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們的錯。”
墨憐生說完苦澀一笑,雙眼中滿是內疚,連幽若皺緊眉頭,看著他拼命隱忍痛苦的樣子。
“那不是你的錯。”
“幽若.....!”
聽到這句,墨憐生詫異的瞪大眼,轉頭緊盯著眼前的人,眼中燃起希望的光,就是這句話,他來盛雲這麼多年,只有師父和二師兄對他說過,如今幽若也對他說這話,她是不是也不介懷他的身份!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本該在質子府,為何會在普渡寺出了家?”
墨憐生垂下眼簾,硬擠出一絲笑容,他尤記得七歲那年,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伸著鮮紅似血的蔻丹捏著他的下巴,眼神冷漠的緊盯著他,一字一頓的決定著他的命運。
“既然煜太子這般喜歡此木魚,想來是與佛有緣,這可是難得機會,不遁入空門,豈不是辜負了佛祖的厚愛。”
只因他年幼無知,好奇的摸了摸護國寺香案上的木魚,盛雲國的皇後便說出那樣一番話,他看到大殿門外,姐姐淚如雨下的拼命磕頭哀求,直到頭破血流,也沒能阻止他被削發為僧。
“我的本名叫墨煜,是羅國的太子,兩國交戰羅國兵敗,最後俯首稱臣,為表求和的誠意,父皇便將我和姐姐送來盛雲做質子。七歲那年我因為貪玩,摸了下護國寺香案上的木魚,便被盛雲皇後一道懿旨,削發為僧。幽若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太子當的很窩囊沒用,比起盛雲的太子我就像一個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