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特:“......”

吃完飯,林貝又讓小亞變回了沒有意識的銀球,將它收進揹包。

這一刻,她才正眼看向他。

亞特蘭特只覺得在這一刻的沉默間,心底好像生出了什麼奇怪的感覺,那個他從沒有正眼看過的女孩,她從進門開始只看了他一眼。

他全身發酸,一整天保持著一個姿勢,脖子上的針眼傷口還有些發痛,她昨夜使了大力氣紮他,但手法並不熟練,很生澀。

他只能靜靜待在床上,聽著她進入了衛生間,坐在桌子前吃了飯,她咀嚼的聲音很輕微,因為太過於安靜,全神貫注,她每一次咀嚼吞嚥,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並分心地注意到,標準餐她應該不愛吃,吃的時候都沒有細嚼慢嚥,隨便幾下就吃完了。

而現在這一刻,她吃完了東西,他沒有聽到什麼其他的動靜,他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第十三區聯邦好像沒有太陽這種東西,陰沉沉的天籠罩於頭頂,在這大概是傍晚的時分,漂浮於半空中的細小塵埃驀地流動起來。

林貝進入了他有限的視線範圍內,她站在了床邊,靜靜地居高臨下俯視他。

這是第一次,他認真地正視起這個人類同類,他好好打量她,打量她的面容長相,打量她的表情。

無論是人類的審美還是獸人的審美,她長得都不醜,五官柔和恬靜,一雙杏眼無辜水潤,和其他高壯雄武的獸人相比,她的身形顯得格外纖細單薄,怎麼看都沒什麼危害性。

她慣常的表現是符合她的外表的,純潔無害又天真活潑,這是第一次,她那張瑩潤溫潤的臉上露出那樣的神情來,緘默安靜地掀開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圓潤的黑瞳輕飄飄地隱藏於後,像是被這昏暗的光線給浸染了。

那道如有實質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臉上,細致地看了一會,又緩緩向下移,到了他的脖頸,胸膛,腰腹......她並沒有就此停止,一路看了下去。

被她以這樣褻.瀆的眼神凝視打量,亞特蘭特只覺得恥辱,他的身體被綁得動彈不得,像是案板上被困死的魚肉,他猶然變成了一件物品,任由她如此高姿態地打量審視,任由她為所欲為。

從他誕生的那一刻開始,還沒有誰敢綁架他,膽敢如此對待他,如此肆無忌憚地打量他的身體。

在這樣憤懣夾著恥辱的刺激下,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流動得更快了,手腳處皮肉被磨破的地方越發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暗暗提起戒備心,像一隻應激的貓豎起了身上的毛發,瞳孔緊縮,死死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林貝看著面前這個渾身緊繃的男人,她輕輕坐在了床邊,微微俯身,靠近他那雙瞪得發紅的雙眼,那雙向來目中無人的清冷雙眼,此刻眼尾蔓延起紅暈。

她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可掌心下的男人掙紮得越發厲害了,將臉毫不留情地撇側向一邊。

林貝並沒有生氣,也沒表現出什麼惱羞成怒的臉色和脾氣,她伸出的手並沒有收回,微微彎曲的五指撥開他額前略微有些淩亂的烏黑碎發,指腹輕輕觸碰他飽滿白皙的額頭,再向下,指腹擦過他的鼻樑,撫摸那因為憤怒和恥辱而燒紅的面頰。

一直像是對待易碎的花瓶的輕柔力道,可猛地,她卡住了他的下巴,將他的臉強硬地給掰了回來,不得不與她對視。

她輕聲說:“對不起,我不想一直待在著。”

“我要完成任務。”

她嚥了咽口水,眼神直白,另一隻手放肆地撫摸他清雋斯文的臉,一路曖昧地摸到了他薄紅發燙的脖子,再往下,充滿褻.瀆意味的手探進了他單薄睡衣的領口下,掐住了他一邊的茹健。

“唔唔——”男人在不甘地怒吼,卻因為嘴巴被封死了,只能發出些嗚嗚聲表達自己的情緒。

感受到掌心下冒著熱氣的精壯身體在震顫,她的嗓音卻如無知無覺,一如既往的純潔柔和:“在你愛上我之前,我不會松開你的。”

真實的邊境就在眼前,即便隔著防護服,可她還是感覺那些惡臭的血肉將她的全身上下澆淋了個透。

她本來就不屬於這裡,她才不要為帝國奉獻所有,她不想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她要回去,越快越好。

而亞特蘭特現在就是她回家之路上最大的阻礙。

在確定自己能夠輕易殺死十隻壞種之後,她想,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了——她和亞特蘭特獨處的機會。

其他的獸人的心動指數都有提升,心動嘉賓五個甚至有三個都快到達百分之一百,剩下的雷蒙德也到了百分之八十。

可唯獨亞特蘭特,這麼久以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還停留在百分之零。

這次野外實訓,讓她真正焦急起來回家的進度。

她實在不想再等下去。

當她浴血殺死第十隻壞種時,腦海中的系統聲沒有任何起伏地響起:“請不要揣度系統的安排.......”

“你去死吧,沒用的破系統。”

林貝選擇忽略腦海中的聲音,毅然決然地推開了房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