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羅維爾神態冷靜,看不出任何情緒,再次對林貝說道:“它很聽您的命令。”

林貝抓住被子一角的手指蜷縮,有些手足無措,德羅維爾的話語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沒有被背叛的憤怒,也沒有探究,寡淡得像是隻是在向她稱述一句話而已。

德羅維爾好像輕輕嘆息了一口氣,話語謙和:“您的身體因為那針藥劑被損傷了,說起來,也怪我的機器人,是我的不是了。”

林貝剛想要連連搖頭,穩重平和又冷靜的男人眉眼沉沉,看上去終日沒什麼表情,卻在她的面前不會讓她覺得面無表情不好親近,懷以一種無比寬容的態度,像是親切的長輩在耐心地循循教導犯錯的孩童,德羅維爾緩緩說道:“某些東西,總是要權衡利弊做出舍棄的,不能全都要,您穿破了帶回家來的褲子,我會替您處理。”

好像只是單純在說因為新生測試最後一項科目徒步越野過程中擦破的褲子罷了。

林貝縮在棉柔的被褥下的身體僵硬,瑩潤的雙眸看了看一旁安靜的潤白機器人,微微睜大雙眼,好像不可思議極了,輕聲問:“您......您要銷毀它嗎?”

“不。”德羅維爾坐在寬大的皮質沙發上,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冷淡氣質,幽黑的眸子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是我疏忽了,它應該更新了。”

好似在安慰一個拿著兜網在捕捉蝴蝶但蝴蝶飛走了的傷心孩子:“只是技術更新疊代而已,林,它會回來的。”

傑當時出場的時候已經是最新最先進的機器人了,早已擁有自我更新自我學習的能力,根本就不用返廠更新。

——“某些東西,總是要權衡利弊做出取捨的,不能全都要。”

這句話,像是突然落下的鞭子。

林貝醒來的時間是唯一的休息日的下午了,莊園裡,至少是林貝的視線之內,並沒有盧卡斯的身影,林貝當然識趣的不會問德羅維爾。

她在德羅維爾的房間內醒來,在短暫的交談之後,德羅維爾好像終於知道他在這裡她無法安心休息,於是他善解人意地主動告辭出了房間門,去做自己的事了。

在去上了亞瑟頓軍事學院之後,更加明白瞭如今德羅維爾的權勢地位有多麼如日中天,傳聞中聯合全部聯邦的領袖、能夠與西蒙斯克首相抗衡的亞瑟頓市軍事行政長官,根本不像平日裡面對她時所露出的寬容仁慈姿態。

這樣的大人物,總是很忙碌的,至少在他們之前廝混到床上之前,他永遠是那副冷沉平靜的神態,下了床也是,兩種神態表情大相徑庭,割裂感很嚴重。

那個時候德羅維爾每天早出晚歸,後來慢慢地增加了在書房辦公的時間。林貝絲毫不懷疑他剛才所說的要在莊園多陪她的話,她也堅決地相信,德羅維爾會是做出那種他在書房辦公,然後她在他身邊陪著他的那種舉動的獅子獸人。

德羅維爾的房間內,到處都是他的氣味,被子裡,被褥上,空氣裡,一呼一吸裡屬於雄性成年獅子獸人的味道濃厚,一閉上眼在這間屋子裡、這張床上發生的動作情景就讓她難以平靜,一睜開眼更是到處都有她的身影,床頭的紅寶石她崩潰的時候摳撓過,棉實的落地窗簾她曾腳不落地地揪扯過,還有身上綿軟的被子,比從前那條要輕多了。

她的腳趾蜷縮勾著,令她睡得很不安穩。

再次醒來時,到了日暮時分,太陽的光爭先恐後從窗簾縫隙中擠進來。

德羅維爾已經做好了晚餐,解下圍裙後非常親暱自然地上樓詢問她的身體狀態,她起身要回到房間換衣服,真絲睡裙裡空無一物,稜角讓她無法直面德羅維爾,無法像他一樣永遠不動如山。

她強忍著羞恥心,略微加快步伐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一開啟門,一股很濃重的腥味鋪面而來。

光著的腳踩在門前,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即便踩入地毯也仍然沉重,她心一橫勾著腦袋進去。

映入眼簾的粉紅色公主床上,那嬌嬌小小秀氣無比的被子已經被折磨得不像樣,奄奄一息,層層疊疊的褶皺讓它無比萎靡無力,白色斑駁。

沉沉的腳步聲已經來到身後,到處都是他的地盤,她根本無處可躲。

即便後背沒有眼睛,那如龐然大物般的巍峨身軀靠近時,悄無聲息的鼻息也靠近了,幽沉地從身後的頭頂吐吸,悄無聲息地靠近她,以無形的壯碩姿態籠罩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