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暈暈的,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反正她就是鼓起了勇氣,在被子裡翻了個身,輕輕地說了一句:“德羅先生……我現在不想見您。”

終端的那邊,德羅維爾沒有說話,不知道抱有什麼樣的心情,他沉默了。

林貝想,如果他現在就在自己的面前,那麼他肯定會有那雙烏黑沒有一點光亮的眸子黑沉沉地從上到下俯視她,一動不動的眼眸紋絲不動就給人以極大的侵略感和壓迫性。

如果他就在她面前,那麼她現在肯定不敢這麼直接和他說這話。

良久之後,也許只是一兩秒的時間呢,也說不準,林貝躺在黑漆漆的被窩裡,蜷縮起腿腳,沒什麼時間概念了,腦子裡一直回想起從前那麼多天在莊園時德羅維爾沉穩端莊的模樣。

“為什麼呢?”德羅維爾的嗓音聽起來還是沒什麼起伏。

終端那邊,航船的提示音響起:“您就快到達目的地……”

德羅維爾沒有管那該死的聲音,只是固執地不尋常地追問她,剋制的嗓音讓他的嗓音格外古板生疏:“為什麼林不想見我呢?”

林貝抿了抿唇,她其實也不是討厭他,還是很感激他收留她給了她容身之所,送她上學,所以她斟酌著用詞:“因為…..德羅先生您總是做我不喜歡的事,總是用我不喜歡的目光盯著我,和您待在一起的時候,您的目光像用針在刺我……”

“我和您待在一起不舒服,就比如現在,您明明知道我剛才已經在委婉拒絕您了,可是為什麼一定非要見我一面呢?我已經很累了,不想事事都和您報備。”

說到這些就不得不想起從前幾天在莊園那些沒日沒夜渾渾噩噩的日子了,林貝一時訴說上頭,口無遮攔接著控訴道:“還有前幾天在莊園的時候,我都說我不要了,可是您總是….總是聽不進去…..總是讓我很害怕。”

每天一睜眼還是在那張床上,醒了時在.做,她還在他身上沒下來,全身不著地像個玩具一樣隨意掛在他身上,昏過去還是在那張床上。林貝那時覺得自己真會死在那張床上。

德羅維爾那雙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管她睜眼還是閉眼都始終猩紅讓她做噩夢的眼睛,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他不愛說話,她揪住的一團一團床單的手被他無情握住,他滾燙的身軀死死貼合著她的,她的哭腔她的眼淚他含進嘴裡,如嘗甘霖。被翻來覆去地聽動,任何細小的掙紮與扭動都是不允許的,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他的進出與刮弄,床單、枕頭、浴室、按摩椅,一呼一吸到處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手腳抽搐,皮肉顫抖,淚水和汗水混和,全身都沒有力氣,崩潰至極。

什麼溫和沉穩、沉得住氣、高高在上啊,在那個時候全都消失在九霄雲外去了。

林貝說的真的已經很委婉了,她的臉皮還是沒有那麼厚。

航船懸停在新生學員宿舍樓上空,這個時候正是午餐用餐的時間,也是亞瑟頓學院學員午間休息的時間,地面上有如螞蟻一樣來來往往的獸人。

航船內的空間很安靜,窗壁外湛藍的天空一碧如洗。

林貝的畏懼和疏遠,其實德羅維爾怎麼能感受不到呢?

原以為肉.體上的親近會讓林貝對他的喜歡更多一點,在獸人世界就是這樣的啊,誰最強大誰就會受到尊崇。

他只是太愛她了,在床上沒控制好——試問全世界的雄性獸人在那個時候又能控制得了自己呢?

在他和她親密無間之後,他更加愛她,離不開她,在那短暫的十多天裡,他工作停擺,終端聯系停擺,只為能時時刻刻看著她,連她離開他的視線一秒,他都會焦慮不安。

這已經不是他自己了,這已經不是正常的喜愛狀態了,他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德羅維爾了。

德羅維爾清楚地知曉他對這個人類少女的愛戀已經太超過正常水平了,可是他控制不住,當在莊園的樹林下見到這個人類女孩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愛她。

就像呼吸一樣簡單,可是不呼吸就會死。

現在就連林貝自己都不喜歡他那個時候的狀態,可是那個時候才是最真實的他——真實的他而已,如果可以的話,不管時間地點,不管別人,他想每天都那樣。

他現在已經非常剋制了。

如果不剋制自己瘋狂的思想,他現在就應該沖進近在眼前的這棟破樓裡,把那個嬌弱的人類女孩抱出來放進航船裡,帶回莊園,被他獨自珍藏,只是他一個人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