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剛剛度過元節,長街兩側房屋仍然懸掛紅燈,張貼福祿大字,京城甚是繁華,來來往往盡數遊人,新衣加身興致勃勃,男女老少無不沉浸喜慶之中。

“去哪?”阿柴牽著馬匹問道。

金夕哪有地方去,只好答道:“回府啊,你不是要見鶯兒嗎?”

“不行!”阿柴反對,“我只能偷偷去見,別忘了,我還是個囚犯,要不,先去你家吧,也要向夫人道個謝。”

金夕尷尬而笑,“我家夫人四海為家,一時半刻不會尋到。”

阿柴疑惑地問道:“那你怎麼與夫人會面?”

“哈哈,只能她來尋我!”金夕笑答。

他不知道那位女子到底是誰,還會不會出現,即使迎面走來,他也不認識自己的這位夫人。

於是,兩人尋到員外郎府就近的一家客棧留宿。

一個有家不能回,一個根本無家。

金夕坐在客房內的藤椅上面,仔細端詳著雪狼犬;雪頓也是蹲坐在前面與他對視,張開大嘴呼呼喘息,粉紅的舌頭垂在唇外,落地長尾不時晃動幾次。

“長得的確不錯!”金夕誇贊。

旁邊阿柴應道:“這是地道的雪狼犬,京城也不多見。”

“為什麼叫雪頓?”金夕對這個名字極為感興趣。

阿柴倒是疑惑起來,思忖片刻答道,“我也不曉得因為什麼,當初小姐將它抱回府內,我就突然想到了這個名字,小姐也是連聲叫好,從此雪頓就始終陪伴在我們左右。”

金夕又道:“其實,你應該叫雪頓,將它換做阿柴。”

“我才不呢,一個小夥子怎麼能叫狗的名字。”

“雪頓曾經是個英雄的名字!”

“啥意思?”阿柴沒想到自己編出個英雄,但是不知道出處,更不曉得那是他前生的名字。

金夕不想再觸及當年雪頓的思緒,轉瞬問道:“說說你和鶯兒。”

阿柴抬手輕撫雪狼犬,敘述道:“六年前,那時我十歲,阿鶯九歲,當年九月,家鄉武清因為北運河決堤而一夜成災,我們整個村子被淹沒,當時我正欲阿鶯在外面玩耍,所以沒有被大水沖走,我爹孃和她的父母下落不明,後來我們便逃離家鄉流浪到京城,無處可去之時遇見我家老爺和小姐,小姐那時也剛剛八歲,他們收留了我和阿鶯,從此我們便侍奉起小姐。”

金夕問道:“你家小姐定是喜歡阿鶯吧?”

阿柴露出喜悅和自豪,“那是當然,阿鶯從小就能幹,而且為人善良,對小姐服服帖帖,在加上說話聲音特別好聽,所以府內的人都喜歡她;對了,你怎麼知道她聲音好聽?”

金夕知道那是語鶯的轉世,無法陳明,搪塞說道,“猜的,那,再說說你們小姐。”

阿柴的圓臉泛起驕傲,“小姐名諱淩歡,鈕祜祿氏,是我家老爺最小的女兒,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美人,精通詩書,琴棋書畫樣樣都行,甚至還略懂醫術,反正學的特別多,而且為人隨和,從不大呼小叫,去年年初剛過十三歲,便有無數大官家前來提親呢。”

“嫁了?”金夕問道。

阿柴搖搖頭,“老爺一個都沒看上。”

金夕突然想起了武媚,她十四歲就入宮做了才人,順勢說道,“不嫁也好。”

“啥意思?”阿柴不明。

金夕懶得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這時,雪頓卻突然不安分起來。

它猛地站起,口中不斷發出嚀嚀嘶叫,彷彿在乞求什麼,再次開始用嘴去叼金夕的衣角,崛起屁股向外拉扯。

“啥意思?”金夕學著阿柴的口氣問道。

阿柴皺眉盯著雪頓的舉動,對金夕說道:“它好像發現什麼,要我們隨著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