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春的風很冷,西部仍然是黃沙漫天。

長道中側風趕來兩匹駿馬,他們雖然少有言談,不過後面的女子總是凝望著前面男子的背影,不安中充滿嚮往。

黑衣紅馬,藍緞白駒,似是一對長途跋涉的情侶。

在蕭瑟的天地之間勾勒出赫赫生機,彷彿有春芽在瞧瞧滋生。

“還有多遠?”金夕不耐煩地問道。

塞妠卻是始終意猶未盡的樣子,高呼一聲:“前行百裡,便是安西四鎮。”

金夕駐馬。

“籲……”塞妠猛抬韁繩,將身下駿馬停留在金夕身旁。

金夕下馬。

“嗯?”

塞妠玉手捂唇,防止肆虐的風沙吹入口中,不禁發出驚異聲音,也是側身躍於馬下,萬分費解的詢問金夕。

只要驅馬再行半個時辰,兩人便可以抵達龜茲族域,只要到那裡,她定會大盡地主之誼,好生款待金夕,著族部歌女篝火而舞,品西域特有美酒,甚至與他共舞一曲,傾訴心中無盡的情絲。

“只能就此別過了!”

金夕高聲言道,以壓過呼嘯而過的寒風。他轉過身,背對著風向,以此阻住吹來的厲風,算作最有一次呵護西域安香公主。

“你?”

塞妠驚呆原地。

金夕已經從塞妠口中探出,西域之內根本沒有什麼地血之說,甚至對傳界五寶毫不知曉,這樣的話西域尋寶更是無望。

他還知道,此行最為放不下的幾個女人終是無緣。

貞兒三生三世,盡是蒼涼。魚美人溫媱為了他割血飛化,魂落貞兒,貞兒又為蒼生為武媚選擇自盡,再轉世的文真更是為武媚身擋毒芒,為了讓文真成就正果,明知是前世自己的女子卻是無法再擁有,從而結束兩人之間的情結。

上官婉兒是武媚的貼身舍人,又是親自救贖於襁褓之中,因此更不能僭越,悽悽而別。

眼前的安香公主,偏偏又是身散奇香,偏偏又是隻要給付女兒身便會香消不見,可是他無法永遠留在她身邊,無法永遠留在西域,若是與她相擁,勢必導致香公主不再,相當於玷汙了整個西域,不但塞妠終生懊悔,西域族民也不會答應。

唯與武媚,未結情緣。

眼下卻是成就天朝之主,掌控著無尚盛世。

他暗自唏噓,也許遠離自己的女人才會有好結果,可是,為武媚付出的卻是最多最多,為了幾個鐘意女子毫無付出,欠她們太多太多。

也許,那一切始於攻打況天派的秘殿,一切始於見到渾身僵硬的靜光。

“是的,”金夕盡量做出平和的笑容,“我不去西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只是護送我回來嗎?”塞妠震驚不止。

金夕點點頭。

“不,”塞妠的亮眼睛開始閃動淚芒,“我要你留在西域,永遠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