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義高高舉頭,凝視著天空皎白的圓月,一串淚水奔流出來,在滿臉血跡中蕩出兩道印痕,顯得清晰可見。

在他的眼前,一千誓死跟隨的兵士盡數死去,大多被殺,少數自盡。

佛本無淚,可是他無法忍受。

“師父,我好像領悟什麼是日月空了。”懷義始終盯著道。

金夕一愣。

文真搶著問道:“是什麼?”

懷義雙手合併呈出虔誠之態,用血淚道出玄機:

“善哉,吾本佛僧,可是擅開殺戒,當屬惡念,因此看,日月同空,悲哉痛哉;吾本將軍,橫伴日月,必有一空,苦哉難哉;吾本輔臣,日月不見,空哉孤哉;吾本凡民,仰望長空,浩瀚光明,樂哉幸載……”

“什麼!”

金夕驚凜出聲。

這與蔔筮老人的言辭同出一轍,只有對天下凡民,日月空方是大幸,而對於惡人,對於皇宮,對於武媚本人,都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只有子民,方在日月之下。

文真瞧著金夕驚訝的樣子,試探發問:“懷義說的對嗎?”

金夕對著懷義說道:“讓太後評察一下吧。”

他總是覺得太後身邊還有一種不明不白的勢力,眼見武媚年事已老,再不陳明以後恐怕沒有機會了。

也許,只有武媚領悟出日月空的真諦,來世才不會受到那種被困縛一地的苦難,哪怕是登坐無尚太後。

他沒有問此次戰事的原因,因為再掀震蕩,唯恐武媚承受不住,令文真取回雲涎,東行而返。

回到長安,懷義專門隨同金夕趕回靜懷寺探望靜懷大師,聞聽這一番變故,靜懷倒是連連安慰懷義:

“善世,爾乃禪佛;伐殺,爾乃將軍。只要堂堂正正,仍是吾佛中人。”

懷義再次跪地,以弟子身份叩謝恩師。

靜懷又聞聽金夕與文真已經獲得三寶,更是阿彌託福,禁不住專注盯著金夕,久久不曾挪離,終於再開金口:

“沒想到你們果真有此作為,貧僧便將詳實到給你們聽,此術源自五行,擇世間五行至尊,方可成陣。天淚屬水,雲涎屬木,土心屬火,山精屬土,山精自然是出於奇山,你們當可去尋;只是那地血,卻歸屬為金,誰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曾有人言,這地血不比前四寶可以直接取得,而是需要十五年,每年取得一滴,將地血滴入金粉之中,直到獲得十五滴,滋潤而出的金粉,方才稱作地血,你們好自為之吧。”

十五年?

金夕聞聽此言眉頭一皺,不過那也是沒有辦法,只要需要地血之處,每年採來一滴就好,只要聚齊五寶,便可回歸真界。

再存雲涎,又是分離。

懷義趕往朝中奏報,還要兼顧著白馬寺和明堂之業,忙得馬不停蹄。因禦敵有功,他被皇太後賜封一等爵位,梁國公。

金夕和文真一起離開靜懷寺,也是馬不停蹄繼續探查其餘兩寶。

山精和地血。

“什麼山特別?”文真問道。

金夕知道寶物均來自奇特之地,土心為巖漿,雲涎為昆侖虛雲霧所出,天淚為異世眼淚之冰,所以山精之重不再精,而在山,思忖之下答道:

“恐怕世間沒有的山方可。”

“世間沒有,因何有山精一說?”文真不相信。

忽然!

他想起太乙山。

金夕再一次將目光探向冰洞。

他帶著文真來到冰川前,立即黯然失色,這裡已經沒有貞兒,哪能開啟傳送之門?遂指著平掛冰川,煞有介事說道:

“山,就在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