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德為了功名利祿,發妻幼子都盡數拋棄,官場中這樣的人不少,但陶元任是非常厭惡的,連帶著對陳懋也沒有好感。

不過陶家祖父卻道,陳家大房雖然不怎麼樣,但二房有陳明修,這是個深諳官場之道且有才幹的人,將來必有造化,且二房有陳恕這個麒麟子,陶家祖父曾見過陳恕,當時他還是個小少年,但已展現出非凡的天賦。

“不光看如今,還要看將來,香雪父親不比元任,難道要元任照顧他們一家一輩子?”陶祖父一錘定音,他對自己故友親自教匯出來的陳恕有自信。

陳恕果然沒有辜負陶家的期望,順利地中了進士,只是可惜得罪了顏之介,被外放去了平陽縣。

然而他最後還是回來了,當時陶元任就對陶夫人說,此子絕不簡單。

此次會冒險出手相助,一則是看在香雪的面子上,二來就是對陳恕的押寶。

陶元任敏銳地察覺到,太子恐怕連守成之君都很難做到,他不得不提前為家族部署。

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姜貞吩咐方掌櫃將陶夫人送出門,等看到一身尋常打扮的陶夫人提著大包小包湧入人群,姜貞才放心地收回視線。

等陳恕下值回來,聽說了陶夫人今日來了銀樓,並沒有很驚訝,反而有些憂慮地道:“連陶大人都出手了,看來這次真是不死不休了。”

若是太子穩固,陶元任絕不會把清蓮齋的事說出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陳恕立刻去書房給陳明修寫信,揚州城中的小官員好找,當初胡善瀧手下還有許多被牽連貶謫的小官,都是能用的人。

忙完這事,還要去給許世清傳話,許世清偽造的運河記事簿已經完工,只差最後一步了。

姜貞看著陳恕緊蹙的眉頭,手指輕撫,想要將其撫平。

陳恕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她攬過來,姜貞柔軟的身子靠在他日益堅韌的胸膛,心裡半點都不覺得害怕。

他們都不再是初入盛京時那樣單純被動,身後有那麼多人的支援,再多艱險,也能一一克服。

臨近年關,大雪纏綿,胡善泓的事還沒有解決,皇帝又病倒了。

這回便再不能瞞住了,因為是在明熙帝是在早朝上咳血暈厥,文武百官親眼所見,當時人人臉上都是對帝王的擔憂,但實際心裡各有所思。

明熙帝病得突然,但朝中不能沒有主事的人,於是由太後下旨,命太子監國,但太子嫌少接觸政事,今年六月前還在上書房讀書,突然掌權,許多事宜完全不敢做決定,最終還是由王啟恆把持著整個朝廷。

陳恕他們的計劃,也不得不暫時推遲。

本來順風順水的局勢,因為明熙帝這一病,陡然反轉,讓王啟恆抓住了機會。

他可不會坐以待斃,當即便用都察院一件小事牽制住了夏文宣,令他無法再繼續查胡善泓,接著,又以縱容兒子犯法之罪,扣押了吳嵩。

吳家也是倒黴,吳嵩當初查胡善泓,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陳恕回來說,陳芙沒有走通他這條路,為了救兒子吳紹庚,吳嵩似乎是用什麼事要挾了王啟恆,本來王啟恆都準備讓王五爺把吳紹庚救出來,明熙帝一倒,王啟恆立刻翻臉,吳紹庚被打了個半死,還將吳嵩給關了起來。

“吳嵩應該是活不成了。”陳恕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他也不喜吳家的做派,但是王啟恆這樣輕易地讓一個世家覆滅,還是讓人唏噓。

姜貞卻想到了陳芙,她並不後悔上次拒絕陳芙,陳恕的確是她的弟弟,但這麼些年,大房給陳恕下的絆子不少,之前也就罷了,要讓陳恕為了吳紹庚去冒險,那是決計不可能的。

陳恕也沒想讓陳芙就此失去性命,“明日我會給大房寫一封信,讓他們盡早去吳家把大姐接回來,畢竟她也是我們陳家的人。”

姜貞點頭,這世道女子最是可憐,生如浮萍,陳芙縱然有百般不對,但畢竟算不上是個特別壞的人。

“貞貞,謝沅要動手了。”陳恕忽然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