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擰緊的眉頭慢慢松緩,如釋重負地道:“你說的也對,能讓父皇高興最好。”

外公是疼他的,應該不會生太久的氣。

太子有恃無恐,很快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這日陳恕離宮之前,又在那條甬道裡遇到了謝沅。

今日的小郡王穿著一身灑金玄色箭袖圓領袍,手裡握著一柄短劍,威風凜凜的模樣。

他把玩著手中的短劍,腳下是一堆零落的紅梅。

陳恕駐足,謝沅挑眉問道:“如何?陳大人,本王的誠意可看到了?”

謝沅臉上是勝券在握的笑容。

陳恕抿唇一笑,“小郡王,微臣不懂,您為何要這樣做?”

謝沅哼了一聲,“陳大人也是遍覽群書,難道不知恥居人下的不甘?他可,難道我就不可?我要取而代之,就只有先將他身邊的那些人一一鏟除。”

太子只不過是擁有一個皇帝獨子的好命,身邊擁簇著那麼多的良臣,還長成這麼平庸的樣子,自幼,各種比試都只能是中下等,要不是他們相讓,早就丟光了面子。要他以後跪著給太子磕頭,謝沅還真是做不到。

陳恕瞭然一笑,卻搖頭道:“小郡王,恕微臣不能答應。”

謝沅愣了片刻,他費了多大的心思,才讓胡善泓案重啟,為的就是讓陳恕同他合作,怎麼這人油鹽不進?

但他沒有動怒,反而饒有興致地問道:“為何不能?陳大人,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們洗刷姜大人的冤屈?”

謝沅竟也知道太子廟的事。

陳恕一時沒有接話,謝沅繼續勸說著,“你我不都是心有不甘,為何不一起推翻這不公呢?”。

陳恕直視著他,眼眸中沒有任何情緒,謝沅終於明白這是塊捂不熱的硬石頭,幽怨地瞪了陳恕一眼。

“罷了,左右我如今同你說,你也聽不進去。這事的確冒險,你等著吧,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實力的。”謝沅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回到家,姜貞也聽說了今日朝堂上發生的大事,不過她卻是從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口中聽到的。

堂屋裡的茶還溫著,客人才走沒有多久。

“陳芙?”陳恕蹙眉問道:“她今日怎麼來找你了?”

之前她的丈夫吳紹庚惹了事,陳芙四處走動關系,求到尤珍那裡被拒絕之後,就再也沒有同尤珍來往過,連帶著似乎也是記恨上了姜貞。

先前姜貞去巡視鋪子時,有時會碰到她和趙清月一起出行,不過三人都裝作彼此不認識,不曾打過招呼。

因此方才陳芙登門,姜貞也是很吃驚的。

陳芙一進門,就哭了起來,讓姜貞救救她的夫君。

陳恕問道:“先前那事,不是已經找王五爺解決了嗎?如今又是什麼事?”

姜貞無奈道:“她說吳紹庚得罪了詹事府少詹事的孃家小舅子,被打的半死,天生公公吳嵩今日留在宮裡,她去求王五爺,但被趕了出來。”

陳恕給姜貞盛了一碗湯,輕聲道:“吳嵩恐怕也沒有心情管他了,今日出了事,若胡善泓案真有隱情,吳家難逃罪責。”

姜貞好奇道:“陳芙就是這樣說的,恕哥哥,難道胡善泓與胡善瀧有牽連嗎?”

陳恕笑了笑,“你知道這事是誰的授意?”

姜貞想了想,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下一個謝字。

陳恕點頭,“他想讓我們把這攤水攪得更渾,好坐收漁翁之利。”

姜貞驚訝道:“可是他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就算王首輔倒臺了,太子又沒有犯錯,畢竟還是陛下唯一的兒子,怎會輕易廢掉?”

陳恕放下玉碗,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在他幽深的目光中,姜貞恍然大悟,不可思議地捂住嘴。

太子的確是唯一的皇子,但如果太子出事,明熙帝已是強弩之弓,再是悲痛,也得在宗室之中尋找一個接班人。

而放眼整個宗室,謝沅的確是最出色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