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

不破沒有著急動身,他寫信拜託時國京太郎回想一下旭川的任務,不久後便收到了回信。與他本人不同,時國京太郎的字跡還算規矩,雖然有一些地方的語法和用詞都不甚準確,但洋洋灑灑寫滿信紙的好幾百字說明瞭他對此事的認真。

“矢吹先生有什麼想法嗎?”只看過兩三本推理小說的不破對於這種刑事案件十分苦手,那些書中錯綜複雜的人際關系也讓他兩眼抹黑。倒是柏山結月花很喜歡偵探文學,她對於誰是真正的兇手總有一套自己的理解,每每看到結尾揭發兇手的時候,她都會異常興奮。

巧合的是,矢吹真羽人和不破一樣,看完了那些小說只想撓頭。該說不說,不愧是一起住在青竹居的師徒呢。

“說什麼想法......千裡啊,我們直接出發吧!到了現場說不定就能發現什麼了。”

不破也是同樣的想法。到了現場,說不定還會能透過殘留的“惡意”找到一些線索,不過時間已經過去幾周,恐怕不會那麼輕易地被他們找到線索。

抵達旭川時,已是年關將至。哪怕是偏遠小城也有自己迎接新年的獨特方法,小鎮居民似乎已經遺忘了先前發生在這裡的不愉快,家家戶戶的門前掛起了注連繩,擺放了門松。不破在當地找到了一家還開門的郵局,給自己的同期們寄去了恭賀新年的祝福和旭川當地的一些特産。

郵局的臨時工是個比較羞澀的男孩,但他的眼神卻讓不破突兀地想起了自己那個沒什麼存在感的同期石田陽和。自從對方的哥哥石田大和負傷落下殘疾之後,他們兄弟二人的訊息就甚少傳到不破的耳中了。

等新年過去,約上結月花他們一起去探望一下吧。不破這麼想著,將寫著八王子市某地地址的信封投入了信箱。

這次的任務全程由不破接手,他現在已經爐火純青,毫不費力地斬殺了惡鬼。

“比小荒山的冬天冷多了。”他縮在出自矢吹真羽人之手的圍巾裡哈出一口白氣,在路燈下飄出一段模糊的虛影。

“把脖子圍緊點,漏風了!”矢吹真羽人跟在後面。

“我知道!不然矢吹先生先去旅店等我吧?今天已經太晚了。”

“是那裡嗎?”

不知不覺間,二人來到了一處下坡路的盡頭。粂野匡近並沒有在信件中提到具體的位置,但不論是大門上被人噴寫的髒汙字眼,還是門口堆積的已經堵住大門的髒雪和垃圾,都能說明這裡就是愛乃和她父親的小店。

店裡看上去並沒有人,從垃圾散發出來的味道看,似乎已經有幾天沒人來了。

不破問了鄰居,對方嫌棄地表示好像一週前,愛乃揹著包離開了,至今都沒回來。

“這就難辦了啊,”不破皺眉,盡可能地打探訊息,“那您見過一個穿著深色制服,留著大鬍子的大叔嗎?”

“好像有點印象,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兩人無功而返,在吃過蕎麥面後,不破忽然聽到樓下的街道傳來了一些特別的聲音。

“怎麼了?”矢吹真羽人將碗筷還給旅店的老闆,剛進門就看見不破趴在窗戶旁邊。

不破起身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向外看去,下一刻他整個人一個激靈撞開了窗戶,抓著刀從三樓跳了下去。

“!!?”

矢吹真羽人沖到窗戶邊,只看見不破急速奔跑留下的殘影。他連忙抓起自己的日輪刀,跟著不破向前跑去。

有什麼東西在街道的盡頭,人們遠遠地圍在一旁卻不敢靠近。人群的中央是一個趴在地上的影子,影子後面的地面上則是長長的爬行痕跡,非常像是不破在八丈島上追蹤蛇鬼時那個鬼爬行留下的印記。

撥開人群,他褪下羽織披在那道影子上。

“愛乃小姐?愛乃小姐?是你嗎?”他一聲一聲呼喚手下血肉模糊的愛乃,冰冷的身軀上衣不蔽體,滿身鮮血、肢體扭曲。不破墊起對方無力的頭,手下摸到了幾個中間凹陷、四周凸起的奇怪紋路。

“三宮!去聯系隱!”矢吹真羽人稍後趕到,他熟練地疏散起了人群,大多數人都因為在新年前夜看到如此汙穢的景象而感到晦氣,所以很快就散開了。

“不破,她怎麼樣?”

感受著手下人逐漸衰弱的呼吸,不破將人放平,盡快為她做起了簡單的急救措施。有什麼東西從她懷裡掉下來,但現在不破專心致志挽救愛乃的生命,沒有去看。不破的手一按下去的時候,就知道愛乃很可能撐不下去了。手下的感覺像是在按一團水球,內裡已經完全成了一團漿糊。在按壓胸部的時候,白色的羽織擦掉了一些鮮血,他這才發現對方的身上許多地方出現了面板金屬化的現象。

電擊?

不容他多想,愛乃很快就沒有了生命體徵。

就算是有花海夏此刻親自來到現場也無濟於事,滿手鮮血的不破輕輕合上了女孩的雙眼。

矢吹真羽人嘆了一口氣。

“千裡,你看這個,”他用手帕捧起從愛乃懷中掉下來的東西,只一眼,就讓身處燈光下的不破感到後脊發涼,“是熊谷大政的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