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分頭聞言:“是有名的居酒屋,那裡的藝伎很擅長彈奏樂器,我還記得有個從不露臉的藝伎彈得一手好琵琶......”

“謝了!”

轉眼間,郵局內又恢複成了空蕩蕩的樣子,彷彿剛才的兩人只是中分頭打瞌睡時見到的幻影。他手中攥緊了記錄簿,紙張的觸感和剛才說過的來生酒館的字樣讓他放下心來。中分頭雖然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但畢竟是獨自一人上夜班,那兩人又是怪人一對,來無影去無蹤的,難免叫人害怕。

無限城某處。

鳴女正襟安坐於一處木製高臺上,手握琵琶。在這座由它的血鬼術控制的迷宮中,有一隻新生的鬼正在轉化的痛苦中掙紮。

絃音輕響,已經完全鬼化的石田大和出現在了木製高臺之下。它用生出尖利指甲的雙手扣撓著前胸的衣物,傷口撕裂又癒合,原本缺失的左腿重新長了出來。頭頂的面板卻腐敗潰爛,最終頭皮脫落,將白生生的頭骨露了出來,雙唇萎縮,下半張臉只剩骨頭。

修習過呼吸法的人在轉變為鬼的過程中要經受更多的痛苦,也更不容易完成轉化。

石田大和渴求能夠幫助他人的力量。他無法忍受自己每次只能眼睜睜看著年輕的孩子們死在惡鬼的手下而無能為力,因此他拼命鍛煉自己的呼吸法,努力跟隨風柱矢吹真羽人執行任務,如所有人的兄長一般關懷著他人。

石田陽和渴求絕對的力量。它無法忍受自己的弱小,如果沒有強大的力量,它無法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它崇拜又嫉妒著柱們的天賦,因為它自己資質平平。弱小就是有罪的,所以它才會被紅般若打得瀕死,才會失去重要的左腿。

而現在,雖然體會到了骨肉寸寸斷裂又重新拼接的極致痛苦,但那混入血管內陰冷又暴虐的血液讓它初次品嘗到了強大的滋味。

它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球上刻寫著“下、陸”的字樣。

“......陽和......哪裡......哥......人......”

新生的下弦之鬼佝僂著身子,用無法再合上的雙目巡視著四周。

成了。鳴女心下了然,作為一直跟隨在那位大人身邊之人,鳴女幾乎可以肯定,新生的下弦之鬼的實力絕對不止於末位,等它再吃掉八王子的那個稀血、發起換位血戰,估計能夠爬到第二或者第三的位子。

只是......新任下弦之六並沒有在意高臺上的鳴女,它像個來砸場子的聽客一般掄起拳頭大肆破壞起了與它處在同一平面的建築物,而且破壞力驚人。鳴女不得不撥弄琵琶,將它傳送到了一處獨立凸起的平臺上。

石田大和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比瘋瘋癲癲的下弦之二佩狼還要難以自控。

“在哪裡……他在哪裡!?”

曾為人時,石田大和是個俊朗的青年,然而現在它頂著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軀殼,瘋狂而又扭曲的思維被困在它的身體裡,眸光混沌,也只有想起那曾經親密無間的名字時才會偶爾閃過一絲清明。

失去了部分記憶嗎?鳴女沒有回答,只是默不作聲地思考著。下弦之位常有變更,得到下弦之名時間最久的當屬排在第五位的累,這次那位大人一時興起,將下弦之六的名頭給了石田大和。

真是走運的家夥。

在石田大和耐心耗盡,準備從高臺上一躍而下時,鳴女終於開口:“他就在此處的某間房間裡。”

面似骷髏的鬼在鳴女的話下恢複了一些神志。鐫刻著數字的眼球緊盯著用發絲遮住眼眸的鳴女,聽她說道:“在片倉町有一個稀血。去吃了他,你就能得到更多的力量。”

真是個好運的家夥,鳴女再次感嘆道。

附近遊蕩著稀血也好,失憶也罷,這個獵鬼人最幸運的其實是那位大人的臨時起意。石田大和並非完全清醒,它就像在清晨睡回籠覺時緊鑼密鼓做著的夢中一樣,遵循著本能與直覺,抓到了鳴女話中的重點——稀血、力量。

只要吃了擁有稀血的人,它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力量!陽和,哥哥現在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腿也長回來了,這下不用你和父母再費心照顧一個廢物了!

錚錚絃音回蕩在空曠而龐大的無限城中,石田大和的身影已然消失。

不破和粂野匡近迅速趕到了名為來生的居酒屋。

“不在這裡,”不破從一群熱烘烘的酒鬼們中間穿過,迅速搜尋了整個居酒屋,“有痕跡留下,但是和陽和家裡一樣,並不新鮮了。”

酒鬼們對這兩個突然闖入的年輕人注以片刻的視線,見他們只是四處檢視似乎是在找人,遍又都埋頭喝自己的酒去了。粂野匡近上前和老闆娘打聽那個彈琵琶的人,老闆娘說那人並不是她這裡的姑娘,只是某日她聽見對方在樓上彈琵琶,覺得好聽至極,於是便花錢請她來居酒屋彈了幾日。

粂野匡近還想問那位琵琶女離去時的細節,不破突然沖過來拉著他就走。

“有鬼的氣息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