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到門邊,卻發現並不是這樣:

那原本可以透光的門縫似乎被什麼重物死死抵住,在門縫中間可以看到一道半人高的暗影。

鄔清雅睜大眼睛:是遊策?

他沒有躺在床上,而是抵在門邊幹什麼?

這像是一種防範的姿態,她可以看到他的後頸繃得很緊,隨即抬起頭,青色的發茬抵在棕色的木門上。

她聽到不規律的輕喘,似乎隔著門也能感受到他炙熱滾燙的呼吸,心髒不由得加速跳動,一下,兩下,一個大膽的猜測緩緩在腦海中成形。

她呆立在門側,屏住呼吸良久,手指不自覺地攥住了袖口……

終於聽到一身悶哼。

低啞、暗沉。

鄔清雅腦海中浮現出一聲嗡鳴。

對方並沒有結束,而她卻彷彿身後有老虎在追,像受驚的兔子一般趕緊回房,然後吱呀一聲將門窗緊閉。

按理來說任何聲音都應該被隔絕掉,但不知怎麼的,腦海中一直像錄音機一樣回放著剛才聽到的細微聲響。

喑啞又撩人。

鄔清雅脫下鞋子,爬上床,然後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腦袋。

不一會兒,被子將她悶得窒息,她露出半張小臉來——

像是一顆枝頭嬌豔欲滴的紅櫻桃。

過了許久,加速跳動的心髒挾裹著神智漸漸回籠,但不知怎麼的,她一絲睡意也無,反而是尖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又過了許久,終於,她聽到院子裡傳來聲響。

木桶和井壁碰撞,發出輕微的響聲。

然後是水流的潑剌聲。

聲音撩得她心煩,她幹脆悄默聲地起來,一點一點挪到門邊。

透過門縫,她看到如水的月光鋪滿了庭院。

院子裡的男人一身蜜色,正背對著門扉。

他脫掉了上衣,舀起了一捧水,水流嘩啦啦從他肩膀滑過,將他身體淋得濕透,像是被雨霧蒸騰沖刷過。

影子在晃動,隨著他的動作,庭院中鋪著的流水漸漸蔓延開,與她剛剛倒掉的水流的暗影逐漸融為一體。

他動作很快,迅速將身體擦拭幹淨之後,抱著水盆往房間走,留下一串濕噠噠的腳印,一直蔓延到門後。

鄔清雅在他準備回房的時候趕緊躲到門後。

這裡這麼暗,他應當什麼都沒看見?

鄔清雅先是慶幸,但隨即又驅趕開自己的不安。

她怕什麼?又不是她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反倒是他……

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需要洗那麼久的冷水澡。

隱隱約約知道他的反常與自己有關,但隔壁一直沒有傳來新的動靜,累了一整晚,鄔清雅也熬不住,迷迷糊糊便睡了過去。

直到天光微亮,門口傳來一陣極具節律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