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飲風決

冰歌目光下移。

她握著的,哪裡是瀟然的手。

是一圈棕黑的樹枝。緊緊地,綁縛著她的手掌,在邊緣勒出一圈滲血的紅痕。

冰歌後知後覺地感到刺痛。

她抬眼,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瀟然關切地望著她。

只有那圈樹枝和疼痛還在她手上,就好像她的幻覺。

冰歌心跳加快。她深呼吸,閉眼,默唸:我已識破虛假,我將看到真實。真實,真實,真實,真實,真實,真實。

她再次睜開眼。

自己身處一個裝修與賀記如出一轍的房間。

房間中心,一棵棕黑、光禿、枝條虯結的樹盤踞在那裡。穿著華麗精緻的男人斜斜倚在樹幹上,正張著五指,欣賞自己的美甲。

似是察覺到冰歌的蘇醒,男人抬起頭,現出一張心形的、被修畫得一絲不茍的臉。他咧嘴,雙唇鮮紅、甜膩:“小妹妹,這就醒了?你是最快的一個呢。”

冰歌冷冷開口:“我的同伴在哪兒?”

男人撇嘴:“哼,幾個小廢物點心而已,管她們幹什麼。”

冰歌用力握拳,免得自己氣得發抖。她定下神,觀察四周——

除去站在中心的刻毒男人,四周還沉默地圍著十幾個人,都是五大三粗的樣子。至於自己,像動物一樣被拴著手,樹枝就是她的拴繩,拴繩另一頭深深紮入地下。剛剛,自己就是繞著這個玩意兒表演繞圈跑。

實力相差太大,明著打不過。

心跳平緩下來,冰歌心道:還好,及時撕碎了護身符,傑姑和茗姨會來救我們的。

她使出吃奶的勁掙了掙,枝條紋絲不動。

男人發出矯揉造作的笑聲:“哎呀~小老鼠真是鎮定呢,這可就不好玩了。”

他手指一轉,幾張紙片出現在他指間,他夾著它們扇了扇:“是因為有這些,你才有恃無恐嗎?”

是傑姑茗姨給的護身符!該死,她早就被迷惑了!是精神系法師!

是她太弱,還是敵人太強?費這麼大周章,就為對付幾個甚至還沒系統學習過法術的小法師?

那人在哪?那個愚弄了她的人在哪?把她和朋友們推入如此險境的人在哪?

她敢肯定不是男人,他指尖不時冒出小樹枝,顯然是木系法師。至於雙系法師……可能性太低,可以最先排除。

鮮血從冰歌指縫間流下。

男人咯咯地笑:“小妹妹,放鬆一點嘛,又掙不開、捏不斷。我挺喜歡你的,何必自討苦吃呢。”

我得為自己和朋友們爭取時間,冰歌對自己說。

“你是怎麼發現我們的?你把和我一起的人藏到了哪?”她問。

男人打了個哈欠:“這就得問問你的小朋友們了。”

突然,他眼睛微睜,濃黑的眼珠子裡放出亮光:“呀,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就有人醒啦。”

冰歌呼吸再次急促起來,眼神留意各處,只恨自己視野有限,不能把周身360度全部裝下。

男人輕笑,招手。

他身後的樹,動了。

瀟然、遠之、宋瑤,全部被綁在該死的、團團纏繞的樹枝上。就像某種名貴的“果實”。

瀟然和宋瑤睜著眼,不停掙紮。瀟然帶著哭腔大罵著,宋瑤也是一臉怒容,眼圈紅紅的。

“我要怎麼做,您才能放她們下來?”冰歌立刻說。

男人卻突然變臉。

他一甩手:“放她們下來?去問問你的好夥伴們,為什麼非要當老鼠,打聽她們不該打聽的吧!

“來人!把這幾只禺界的老鼠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