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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玄武井
萬簫。冰歌默唸著這個名字。萬簫,就是他,害死了我阿孃。
她嚥下喉中的澀意,說:“我媽媽也是被萬簫的人害死的,對嗎?”
“是的。”謹傑半垂著眼睫,輕聲說,“那年你三歲,她在家養傷,姜鋒在出任務,空明在外面準備典禮的事,她身邊只有你。
“一夥萬狗的爪牙趁此突襲,他們糾結了十來個人,裡面不乏精銳。但這十幾個走狗沒一個活著回去的,他們到死也沒能殺死雲卿。但是,當她消滅敵人之後,也已是強弩之末,耗盡了靈力,救不活了。臨行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送走了你。
“她沒有從界門走,而是強開跨界傳送陣,送走你後,又回到家裡。這些年,各種黑勢力並未完全被消滅,他們蟄伏在暗中,釀造罪惡。所幸,你在山外界沒有被波及。”
邱茗接過話頭:“大戰的那幾年,真是段黑暗的時光啊。所幸,萬簫已經被封印,他的靈魂將被長久地困於劍陣之中,日益被削弱,時刻受折磨,直到徹底消散。”
萬簫挑起惡戰,大肆屠殺,阿孃與他同歸於盡。阿孃死後三年,媽媽要了我,一年後,我從生命囊裡出生……九千多年前,法師就不在體內生育了……生命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害死母親們的仇人都死了,除了萬簫……他被封印在劍陣裡。他該被永世封印在劍陣裡,永遠受折磨!他要被永世封印在劍陣裡,直到死得不能再死,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冰歌,這張照片你拿著吧。”謹傑說,“我去冰箱看看有什麼吃的。”
“我把它拿走……那您?”
“沒關系,我還有。阿茗,給冰歌看看她阿孃的照片吧。”
邱茗頷首,手掌向上慢慢開啟,一本棕色、硬殼的相簿出現在她手掌上方。她手指揮動,相簿停在她和冰歌的大腿中間。
她翻開包著皮革的封面。
第一頁是張四人合影。
左數第二個年青人一頭整齊的“小姐式”短發,目光明亮,鼻樑挺直,薄薄的嘴唇,下巴稜角分明。她笑容明朗,對著鏡頭露出了兩排潔白的牙齒。
她右手邊那位亂發飛揚,揚著下巴大笑的英俊女子正是謹傑。謹傑右手攬著一個矮瘦的青年,應當就是邱茗。她沒有戴眼鏡,面容白皙,一頭亮黑的短發,也笑得露出了牙齒。最左邊的那人戴著長簪,五官秀氣,笑容很沉靜。
“讓我猜猜,最右邊的是您,您左邊是傑姑,再左邊是阿孃,對嗎?”
“是的。你的鼻子和下巴很像君廉。這張照片是我們四個剛考入九覃大學時拍的,那時候真是年輕啊。戰爭……改變了很多。最左邊的人,可以說是你阿孃的青梅,她現在已經不在了。”
“您、傑姑和阿孃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邱茗臉上帶上一點笑:“我和阿傑住得不遠,自小相識。到了上初學的時候,君廉和阿玦很巧地被分到了中都,還和我們在一個學校。我們是在一場辯論賽上認識的,君廉是正方,阿傑是反方。真是不打不相識啊,兩個人在臺上鬥得天翻地覆,打了個平手。阿傑很驚喜,她第一次遇上這麼好的對手。從那以後,我們就常常在一起,又一起考上了同一所中學、大學,後來戰爭爆發,又一起參了軍。”
“那,媽媽和她的朋友們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呢?”
“她們認識得要晚一些,是在中學的時候,但卻是一拍即合、相見恨晚,尤其是你媽媽和姜鋒。她們三個當時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仗著自己的天賦幹了不少轟動九覃的事,當然啦,大多數都是好事。老師們總說,她們簡直是三個混世小魔王,無法無天,就沒有她們不敢闖的禍。但凡安靜下來,一定是想著些新花樣。”
“阿茗,你怎麼不跟冰歌說說咱們的光榮事跡?”謹傑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邱茗笑道:“當然啦,我們四個也不是什麼守規矩的乖學生。不過,她們三個當時可是給人取了個諢號——‘綠林三邪’,也有叫她們‘綠林三俠’的。我們四個的諢號卻是‘四君子’。可見,我們三個還是要乖巧一些。”
冰歌心想,其她人怎樣不好說,反正傑姑肯定連“乖巧”的腳後跟都沾不上。
邱茗將相簿往後翻,連著幾頁都是四人的各種合影。突然有一頁,照片上的人數變成了七個。
“這張是你阿孃和你媽媽終於放下了對彼此的成見,我們一起出去玩時照的。”
“成見?”
邱茗輕笑:“你阿孃和媽媽一開始彼此都看不順眼。你阿孃嫌你媽媽嘩眾取寵,你媽媽笑你阿孃是假正經,兩個人當了好幾年對頭。後來,萬簫開始為自己造勢,各種歧視山外界法師、鼓吹返古和侵略的輿論興起。兩人政見相似,對對方都有了些改觀。自從一次在野外遭遇黑法師的共患難後,更是互生好感。”
“媽媽和阿孃,相愛嗎?”
“她們之間當然是有真情的。不然,君廉怎麼會選擇和雲卿結侶,雲卿又怎麼會選擇生下你呢?”邱茗說,又翻過幾頁道,“你看,這是她們結侶時的照片。”
照片上的兩個女人都身著紅衣,額系紅帶,胸前垂著藍色珠鏈。兩人手臂交纏,高高舉起,十指相扣。緊扣著的十指間,一個符咒閃閃發光。這本應是一個喜慶的場景,兩人的笑容卻並不強烈。而且,冰歌莫名覺得,兩人的眼中都透著蕭索。
“當時是在戰時,所以典禮並不隆重,不過朋友和戰友們都在。”茗姨又翻過一頁,裡面是賓客們的照片。其中有個長者也是一頭長卷發,想必就是媽媽的母親。
“阿茗冰歌——開飯啦!”謹傑喊道。
邱茗笑著站起來,攬著冰歌走進餐廳。謹傑站在鋪著白、綠色菱形格子桌布的小圓桌前,見到她們,十分自然地俯身在邱茗臉頰上吻了一下,好像已經做了千千萬萬遍。之後,她又笑著在冰歌腦瓜頂上揉了一把。
小圓桌上擺滿了菜餚。有三碗魚籽面,細白的面條,橙黃的魚籽,比面還雪白的魚肉。謹傑說,這是巧國東海特有的魚種,口感很像螃蟹,但性質溫和,不會傷胃。還有一道滑蛋、一道黃瓜片夾蝦滑、一道地瓜蔬菜丸子。
餐桌上,邱茗說:“這兩天就把冰歌上初學要用的東西買了吧。買回來之後,我還可以帶她預習預習。”
“哎呀,吃飯呢,就不要談學習的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