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皇甫珞心中暗喜,便又彈起一曲,這一次,她彈得卻是《鳳求凰》。這曲子乃是司馬相如為追求卓文君所彈,如今她彈起來,心思自是不言而喻。

李瑁聽著琴聲,腦中想的卻仍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到現在他仍弄不清究竟這些是針對玉茗,還是沖著他而來?只是不管是誰又是出於何種目的,只要是傷害她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又過了兩日,就算玉茗再信任李瑁也有些沉不住氣了,她已經七八日沒有出院門,整日困在這一畝三分地,簡直要憋屈死。雖然李瑁半夜偷偷來過幾次,可畢竟整日見不著人,她心裡都快變成荒原,蓋滿了思念的野草。

上一次李瑁來時,她曾問起究竟發生何事,他卻輕輕搖頭,說現在下定論為時過早。她隱約的覺著他是在防著府中什麼人,可想來想去不知道會是誰鬧出這人命案來,況且在這與皇宮一牆之隔的地方,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呢?

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只不過,告訴她答案的並不是李瑁。

這一日,她正坐在窗前無聊,卻看到院中人影一閃,轉頭看去,一人託著一壺茶站在自己面前,正是皇甫珞。她吃了一驚,問道:“你是如何進來的?”

皇甫珞輕笑一聲:“自然是殿下讓我來的。”她也不客氣,禮也沒施便自顧自走進來,將那茶壺放在桌上。

玉茗一愣,對她今日這般無禮的行徑有些奇怪,疑惑的問:“你來做什麼?”

皇甫珞也沒看她,開啟茶壺蓋,輕輕聞了聞,這才滿意的取了桌上一個杯子來,倒了一杯水輕輕放在她面前,笑著說:“殿下擔心王妃身體,讓我送來清心養顏的花茶來給王妃飲用。”

這席話帶著挑釁,玉茗身為女子怎能聽不出來,雖然不知道這皇甫珞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這杯茶卻未必真如所言那般清心養顏,她冷冷一笑,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一壺茶,你放在這就可以出去了。”

皇甫珞聽了這逐客令也不生氣,她仍是有些放肆的笑著,彷彿幾日前那個恭敬木然的人不是她一般。只聽她說:“王妃如今染了不知名的病,府中人都傳是招惹了邪祟,怕得很呢,也只有我敢來這東院看望王妃,您若是將我也趕走,怕是再沒有人敢來了。”

她看了看案上那杯茶,又說道:“況且我是奉了壽王殿下的令來,王妃不飲這茶。莫非是想要抗命不成?”

玉茗哼了一聲:“就憑你一個奴婢,也敢教訓我?莫不是在書房中給殿下當了幾日差,彈了幾首曲子,就以為要把這王妃位置取而代之了不成?”

皇甫珞笑了笑,眼中精光一閃:“取而代之自是不敢,我仍是罪婢之身,恐怕也無法冊封為妃,不過,這個位子,你也做不久了。”

蕈:音為訓,古代稱蘑菇。

............................毒蘑菇的分割線..................................

玉茗聽她一說,心裡一驚,看這皇甫珞前後完全是兩副嘴臉,莫非她從進府那一日起,便盯上了自己?若是那樣的話,那最近的事,莫非都與她有關?

這麼一想,手上的傷又隱隱疼了起來,她低了眼簾,突然笑了一聲,反問道:“難不成你還能讓我被廢了不成?”不管這皇甫珞打的什麼算盤,她總要先把事情弄個明白再說。

皇甫珞反問:“怎麼,王妃不信?也難怪,你如今是高高在上的一品內命婦,而我不過是個小小宮婢,定然不會被看在眼裡的。”

她一笑,看著玉茗說:“只不過,皇家最注重的是體統,你如今是中邪之人,聖人又通道,說不定便以為你是上天派來的災星,將你送去哪個道觀中關起來。”

“原來一切都是你設計的。”玉茗這才恍然大悟:“那婢子也是你殺的?”

皇甫珞面色漸冷:“我本沒想殺她,不過是用她來試試這毒的計量,沒想到她竟然失控撞牆而死,也是倒黴。”她接著一笑,看著玉茗說:“不過也幸虧有她,我給你下毒時便掌握好分寸,正好讓殿下看到你自殘那一幕,還傷了他,想必他一定被你嚇壞了,再也不想接近你。”

玉茗聽了心裡冷笑,想必李瑁這些日子在查的便是皇甫珞,可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她竟然一無所知,還以為自己奸計得逞在那裡洋洋得意。

“你就那麼確定壽王會厭棄我?就算我不在,也會有新的王妃,哪裡輪得到你?”

皇甫珞冷冷看著她,想了一想,點頭說道:“你說的確實有理,可是我從未想過要當王妃,只要你不在,我便有機會讓殿下納我為妾,到時總有機會進宮去殺了那個昏君!”

“難道你……”玉茗一驚:“你的目的竟然是聖人?!那你為何要出宮來?”

皇甫珞輕哼一聲:“我雖在宮中,卻只是個低等宮婢,哪有機會接近昏君?更不要提殺了他。但是,做了壽王府的妾,便有無數機會能令昏君不得安寧。他能殺了三個兒子,總不能把所有兒子都殺光吧?殿下與太子這般接近,總有機會的。”

“至於你,”她一雙眼睛露出寒光來:“瘋一次或許殿下還會遲疑,只要喝了這茶,保證殿下絕對不會再踏進這裡半步。”說完,她端起那杯茶,起身慢慢向玉茗走了過來。

“你莫非以為下毒便神不知鬼不覺了嗎?”玉茗慢慢往後退,心想為何婢子還不回來。

“不用等了,你那婢子去了夥房熬粥,恐怕一時半會回不來。”皇甫珞一步步逼近,臉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至於這毒,乃是南詔罕有的毒蕈磨粉製成,喝了以後只會失心智,連太醫也查不出來,還以為你是中邪發了瘋。這次我特意多加了些,只要喝了,你一輩子便清醒不了了。”

“來人啊!”玉茗張嘴就要喊人,卻被皇甫珞一把推倒在地,她終究是官家小姐出身,哪裡像對方在宮中幹了幾年粗活力氣大,騎在她身上就要將那杯茶灌入她口中。

只能在危急之時,只聽有人大喊一聲:“住手!”

皇甫珞嚇得一抖,還沒來及回頭看清是誰,便被沖過來的那人拽起來甩到一邊。她尖叫一聲,手裡的杯子被甩到地上,一聲脆響。

那人卻看也不看她一眼,輕輕將倒在地上的玉茗扶起,問道:“有沒有傷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