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燒

梓炎抱婉妤回到營帳,屏退所有人,親自侍候她沐浴更衣後,二人便相依於榻上。梓炎輕輕順著婉妤的脊背,柔聲問:“是我來遲了,讓你受了驚嚇。別怕,摸摸毛,嚇不著了,可好些了?”

婉妤緊緊環抱著梓炎,臉頰貼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感受著那份安心,“好多了,看到你就不害怕了。”她抬頭望著梓炎,“梓炎,沐澤就這麼死了。”

梓炎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作惡多端,還妄圖對你下手,如此死法,已是便宜他了。寧夏鎮那一遭,便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婉妤輕嘆一聲,閉目倚在梓炎懷中,“還記得我入宮面聖的事情嗎?就是那天,我向皇上揭露了沐澤煉藥之事,蕭太醫也沒有雲遊四海,而是進宮給皇上診治。他方才告訴我,上官一族已被抄家。”

蕭太醫在為廖清診治期間,深感不對,總覺得眼前之症,似曾相識,卻又難以名狀。直至某日,靈光乍現,他驀然發現廖清的用藥、身體機能及日常症狀,竟與皇上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在廖清和梓炎的談話中,廖清曾不經意間透露,那隱秘山洞內,囚禁著眾多四十多歲至六十五歲的男子,他們日複一日地服用著某種藥物,彷彿在刻意模仿某人的身體特質,再依據這“模板”體質,攝入特製藥劑,以達到看似虛弱無力、昏迷暈厥,實則毒素悄然侵蝕體內的效果。

而上官家族,經由太子一黨的引薦,得以接近龍顏。此間種種,婉妤和蕭太醫等人不得不懷疑其中的關聯,故而,婉妤在覲見皇上之時,將這番疑慮和盤托出。

梓炎輕輕攬著婉妤的肩頭,眼中滿是溫柔與堅定,“婉妤,你只是做了你該做的事情。上官家族既已被抄,看來兩本賬冊已經被皇上看到,只是,殷總兵那邊為何遲遲未有動靜?”

婉妤聞言,眉頭輕蹙,隨即起身,“對啊,皇上既已知曉真相,定會召殷總兵回京問罪。沐澤都跑過來了,宣旨的欽差為何遲遲不至?”按理說,殷總兵此刻理應收兵回京,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疑慮,忽然抬頭,“難道……”

梓炎的眉頭也漸漸緊鎖,與婉妤對視一眼,無需多言,彼此心意已明。婉妤跑下床去拿地圖,鋪在床榻上。

他倆思慮的果然不虛。次日,梓炎率軍繼續向虞臺鎮撤退。第三日晚,樓老二神色匆匆地闖入營帳,報告了一個驚人的訊息:虞臺鎮那邊,殷總兵的手下竟在夜色掩護下,開啟了城門,將塔塔爾的主力放了進來,此刻正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猛攻而來。

梓炎霍然起身,下令道:“整軍出發,務必攔住塔塔爾!”

藍恩問:“殷總兵這邊怎麼辦?”

梓炎緩緩坐下來,神色堅定,“他的目的是我,我留下牽制他。藍恩,你率兵日夜兼程前往虞臺鎮,一路上徵調各地兵馬,務必攔截住塔塔爾。有任何情況,飛鴿傳書。”

“是。”藍恩回應後,又看向婉妤,“那——”

“我不走。”婉妤這三個字,打斷了藍恩的話。她轉向梓炎,眼神堅定:“我不走,讓竹沁帶著詩雯先避入鎮中。”

梓炎擺手,讓藍恩他們先下去點兵。他走到婉妤面前,“婉妤,此戰非同小可,你我都清楚,殷氏的最終目的。你不能留在軍營。”

婉妤搖頭,“我也走不了,若想做樣子,你我一起,豈不更好。梓炎,別拒絕我。”

四目相對間,梓炎握住她的手,回答她:“好!”將她摟入懷中,二人交頸相擁。豈料,梓炎忽地抬手,在她肩頸處輕輕一劈,婉妤便軟軟倒下。接住暈倒的婉妤,深情款款地看著他懷中的妻子,低語道:“等我去接你回家。”隨後,在她額頭上留下淺淺的一個吻。

天上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梓炎率領一批兵馬負責和殷總兵纏鬥。殷總兵見梓炎兵馬不多,料想他的大軍已去抵擋塔塔爾,便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召集手下兵馬,高聲下令:“取得藍梓炎首級者,拜為副將!”

此言一出,士兵們無不熱血沸騰,摩拳擦掌。大家紛紛翹首以待,只等殷總兵一聲令下。

人數懸殊的兩軍開始展開廝殺,梓炎所率兵馬雖少,卻英勇無畏,面對殷總兵大軍的猛攻,邊打邊退,靈活應對。直至暮色四合,殷總兵仍不依不饒,率軍窮追不捨,箭矢如雨點般落下。

“嘶——嘶——”馬匹驚倒,士兵隨之掉落馬下,有的被受驚的馬兒踐踏。剎那間,數百隻火箭齊發,火光沖天,將雪夜照耀得如同白晝。那些火箭在士兵和馬匹間穿梭,如同魅影般糾纏不休。

是藍梓炎命士兵提前到達此地,設好絆馬繩,待將殷總兵等人引至此處,便按計劃伏擊。

殷總兵見狀,並未繼續追趕,而是帶領剩餘兵馬調轉馬頭,迅速撤離。

婉妤緩緩睜開眼後,元詩雯已候在一旁,身子微微前傾,關切道:“婉姐姐,你醒了?”

竹沁放下茶盞,跑過來,“小姐,你醒了!”

婉妤欲起身說話,奈何頸間一陣刺痛,令她不由自主地蹙起黛眉,目光緩緩掃視周遭,“他們人呢?”

竹沁和元詩雯面面相覷,元詩雯輕聲道:“藍將軍派人將咱們帶到鎮上,他說完事後來接咱們。”

婉妤閉眼倒下,心裡腹誹:這個藍梓炎,倒反天罡,竟敢誆騙於她。

另一邊,藍梓炎擺脫殷總兵後,率軍一路去追趕藍恩和樓老二。在虞臺鎮外,恰逢藍恩收兵,梓炎策馬而前,問道:“情形如何?”

藍恩神色凝重,答道:“我等一路將塔塔爾士兵逼退至虞臺鎮,但虞臺鎮易守難攻,戰了四個回合,他們並沒有全軍出動,每次派一部分精銳,打不過就退回城中。”

這話梓炎聽著就不對勁,若想舉兵攻城,何故每次指派部分人馬?若無意攻城,此舉又為何意?

樓老二亦是滿心困惑,嚷道:“我記得你上次砍了他一條胳膊,這次我怎麼沒看到他,我還等著把他另一條胳膊砍了,混個軍功呢!”

藍恩笑他,“混軍功,回頭娶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