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瓦部

清晨,京郊的一處山上,有一新填的土丘,其前擺放著瓜果和酒水。元詩雯,一襲素衣,跪於墓前,默默流淚不止,身側站著身形挺拔的樓老二。

樓老二目光深邃,語氣沉重,“藍恩半夜傳來訊息,說你家人被.......我就叫弟兄們去守著,終在荒郊尋得屍體,此地清幽,便作了安息之所。”

元詩雯淚眼婆娑,雖未大哭出聲,可肩膀的顫抖就能看出她的悲痛至極。她聲音細若遊絲,“父親身為監察禦史,剛正不阿,不參黨政,不卷朝鬥,唯願盡職於斯,怎會去寫那些勞什子的反詩?”

身側的樓老二緩緩蹲下,和元詩雯一起,將紙錢投入熊熊燃燒的火盆中。他沒有制止元詩雯的哭泣,眼神中滿是無奈,只道:“不參與,在他人眼裡看來就是參與。監察百官,這是最得罪人的活了,元大人應該是動了那幫人的利益了。”

元詩雯沉痛地緊閉雙眸,終是淚水決堤,哭出聲音來,她忍不下去了,她真的無法忍受這幾天以來的變化,前幾日還在一個桌子上用膳的父母家人,轉眼間就已成黃土一抔,連祭拜都需偷偷摸摸。元家,元家就剩她一個人還活著了。

樓老二不忍心,他抬手欲拍拍元詩雯的肩膀,卻於半空中頓住。

兩人下山途中,元詩雯沉默不語,唯有腳步聲與風聲相伴。樓老二輕聲言道:“我會想辦法打聽到元大人生前最後監察的是什麼事情,以此為線索,或許就能為元大人昭雪。”

“昭雪……”元詩雯腳步一頓,回眸望向那片安息之地,眼中閃爍著疑惑與渴望,她不禁問自己,真的還能有這一天嗎?

樓老二望見她那雙疲憊的眼眸,安慰道:“人死不能複生,可你還得活下去,更需為逝者討回公道。”

元詩雯看著他,真誠地說:“樓老二,謝謝你。”

樓老二聽到這句話,內心裡溫暖多了,他將帷帽給元詩雯戴上,語氣中帶著幾分輕松與堅定,“走吧!”

兩個人回到小院裡,元詩雯在屋子前駐足,目光望向樓老二,輕聲道:“這是你的屋子,我不能一直鳩佔鵲巢,讓你去和弟兄們擠一起,我還是——”

話音未落便被樓老二打斷,“什麼雀啊鳥的,你就在這裡住下,我不擠,我和他們還有事情要商量呢。”

樓老二態度堅決,元詩雯一時語塞,又問:“姜姐姐如何了?”

“還被藍家老夫人關著呢。”

元詩雯欲言又止,一番思量後,終是鼓起勇氣,試探性地問道:“樓老二,你……你們可有想過,將她二人救出?”

樓老二瞬間有了一種找到知音的感覺,“我也這麼想的,但是藍恩猶豫了。他說,看管的人都是藍梓炎昔日從戰場帶回來的,以一當百,不在話下。我自是不懼,但……”但他一個也打不過一幫啊!

元詩雯秀眉緊鎖,樓老二繼續寬慰道:“別擔心了,我們和藍恩會把她倆救出來的。到時候再看看,能不能把藍梓炎也弄出來。”

元詩雯聽聞此言,眼眸驟然睜大,滿是不可置信之色,驚道:“你們要劫法場?”

樓老二慌忙將人拉進屋中,嘴上還說著:“祖宗啊,小聲些,別沒劫到人家,先把咱們端了。”

元詩雯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連忙壓低聲音,略帶憂慮地問道:“就這幾個人,劫姜姐姐都費勁,還敢劫昭獄的人。”

樓老二也說:“藍梓炎那邊肯定還有人。”

“那我能做些什麼?為大家規劃逃脫路線,或是劫人之後往哪裡去?”

“去哪我也不清楚,等姜婉妤出來後,你倆合計,你倆要去哪,咱們就去哪!”樓老二從未意識到,他說話時,早已經將元詩雯當做自己人了。

沙瓦部。

部落首領最小的弟弟外出打獵回王帳,手裡牽著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端綁縛著男子的雙手,隨隊伍踉蹌步入王帳

大家見首領的弟弟回來,一個個歡呼雀躍,惹得打獵的眾人歡欣鼓舞。首領的弟弟見狀,朗聲笑道:“今晚,炙鹿肉,大家一起熱鬧熱鬧。”底下又是一陣歡呼聲。

忽然,有眼尖的人看到綁縛雙手的男子,好奇問:“漢人?”

眾人停下,紛紛側目,審視那漢人,又望向首領的弟弟。他哈哈一笑,道:“是漢人,還是個啞巴,半路撿的。正好上次有個什麼漢人將軍過來,被古琪兒看中了,結果人家跑了。這不,正好又來了個小白臉。”隨即,他大手一揮,吩咐下去,“去,把他送古琪兒床上,可別說我這個哥哥不疼她,哈哈哈——”

在眾人一片鬨笑聲中,那漢人男子被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