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往昔(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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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往昔
姜婉妤回到房裡,調變著最新研製的香。本來制香是心靜高雅的事情,可是姜婉妍今天無論怎麼告誡自己,心情還是很浮躁,這香怎麼制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氣味。
最近祖母管得嚴,她也沒辦法每日出門,偶爾出門時也沒有發現梓炎,氣得她將香爐等器具往前一推,索性趴在桌子上。
她只要一閑下來,腦子裡便立刻浮現出梓炎的臉,她想見他,想知道他是怎麼失憶的,想知道是不是真失憶了,想知道他有沒有想她,想知道……慢慢的,她睡著了。
睡夢中,她帶著梓炎的臉,回憶起那日她被救後,他們的第一次遇見。
那日,姜婉妤從昏沉中漸漸蘇醒,只覺意識如同飄渺的煙霧,朦朧而微弱。身體的疼痛猶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無情地席捲著每一寸肌膚,彷彿被千刀萬剮般難以忍受。
隨著意識的逐漸清晰,一股莫名的恐慌感如鬼魅般悄然襲來。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四周靜謐得只能聽到自己微弱的呼吸聲在回蕩。
更讓她感到不安的是,她的雙眼被一層厚厚的白綾縛住,無法窺見一絲光明。她試圖用手去摸索著,卻只觸控到一片柔軟的布料。她的心跳加速,恐慌感越來越強烈。
她努力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但腦海中卻是一片混沌,只有零碎的片段在眼前閃爍。不一會兒,她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腳步聲,像是有人在緩緩走近她,她甚至能夠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草藥味。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已經醒來,快步走到床邊坐下。他輕輕地舀起一勺藥汁,送到姜婉妤的嘴邊。然而,姜婉妤卻緊閉雙唇,微微側過頭去,表示抗拒。
姜婉妤沙啞著嗓子說:“你,救了,我?”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充滿了疑惑與警惕。
等了許久,也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姜婉妤心中不禁有些忐忑,難道是他看到自己不喝藥就離開了?她虛弱地抬起左手,想要摸索一下床沿處是否有人坐著。
她的手在空氣中揮舞了許久,卻始終沒有觸控到任何人的存在。就在她即將放下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隻熾熱的大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手。她心中一驚,不似膚若凝脂的女子之手,難道救她的是男子?她立即要往回縮手,不知道是她初醒力氣小,還是那人手勁大,總之,那人一手抓住姜婉妤的手,一手慢慢將姜婉妤的手攤開,然後在她的手心上輕輕寫下一個“是”字。
那酥酥麻麻的感覺瞬間傳遍了姜婉妤的全身,她頓時感到一陣莫名的羞澀與尷尬,臉頰不禁微微泛紅。
姜婉妤平複心情,定了定心神,試探性地問道:“你,不會說話?”
那男子點了點頭,又想起她看不見,隨即在她手心緩緩寫下一個“是”字。
姜婉妤在他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忙不疊地將手縮回,心中暗自嘀咕:這倒好,我這救命恩人還是個啞巴,這下交流起來可得費些功夫了。她其實還有好多問題要問,可是這要是一直在她手上寫字,她會瘋掉的。
溫熱的藥喂到了嘴邊,這回她張開嘴喝了下去。輕抿一口,卻不小心被嗆到,咳嗽了幾聲。那男子見狀,急忙從懷中掏出絲帕,輕輕為她擦拭嘴角的藥漬。
接下來的兩日,姜婉妤因傷勢未愈,只能躺在床上靜養。那男子每日按時送來藥和飯食,兩人之間的交流也僅限於她問,他偶爾再在她手心寫下簡單回複。
有時,那男子在房裡的窗下看書,因為她能聽到翻書聲。有時姜婉妤一邊喝著他喂的藥,一邊想著心事,時不時被藥嗆到,引得那男子頻頻側目,並且趕緊用帕子來擦拭藥痕。她心中不禁暗笑,想道:這啞巴倒也有幾分細心,若是能說話就好了。
在這幾日的相處中,姜婉妤也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經過。她當日摔落懸崖,幸得這位略通醫術的男子相救。然他也是身受重創,正好在這裡養傷。此處人煙稀少,她的眼睛雖受重傷,但在這位男子的精心治療下,再過一個月左右便能重見光明。只是,她心中仍不免為竹沁等人擔憂,不知她們是否也在四處尋找自己的蹤跡,不知這個地方可有傳信的人。
想到此處,姜婉妤不禁輕輕嘆了口氣。那男子見狀,雖不明其意,卻也體貼地為她掖了掖被角,示意她安心休養。姜婉妤心中一暖,心想:這啞巴雖不能言,卻也是個良善之人。
姜婉妤的身體日漸好轉,終於能下床活動了。那男子總是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站穩後,她拽著他的袖子,同他慢慢踏出屋子,感受陽光的溫暖,嗅聞花草的芬芳。在這黑暗之中,她的嗅覺與觸覺變得異常敏銳,尤其鐘愛院子右側的小花圃。每當那沁人心脾的花香襲來,她的內心便如湖水般平靜。
他深知姜婉妤對花草的喜愛,每當陽光灑滿大地,他便會攙扶她至花圃旁坐下,自己則去熬藥、準備飯食。若是天公不作美,下起綿綿細雨,他還會採摘些鮮花野草,放置在她的床榻之旁,為她增添一絲生機。
一日午後,姜婉妤從睡夢中醒來,隱約聽到有人說話。她赤足下床,憑著記憶悄然向門邊移動,側耳傾聽。只隱約聽到一男子說了一句:“信中只說,梓炎,速歸。”說完,那人就走了。
姜婉妤想著,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轉身欲回床榻,卻不料裙擺碰倒了花瓶。
那男子聞聲急忙跑進屋內,只見姜婉妤尷尬地站在那裡,緊張地解釋道:“我,我真的沒偷聽。”
那男子見她無恙,鬆了口氣,輕輕一笑,抬起胳膊,讓袖子碰到她的手,她拽著袖子,出門散步。
姜婉妤心中尷尬難消,試探性地問道:“你,叫梓炎嗎?”
那男子看著她,在她手心緩緩寫下一個“是”字。
姜婉妤抿嘴一笑,突然輕快地喊道:“梓炎!”那甜美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雖眼縛白綾,卻難掩其傾城之姿。
梓炎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化作溫柔與害羞。已經多少年沒有人這麼叫過他的名字了?從她的嘴裡喊出的那兩個字,如此動聽、如此溫柔。他想,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從那天開始,姜婉妤每天無數次地喊著“梓炎”。無論是飲水用餐,還是漫步賞花,總能聽到她那甜美的嗓音:“梓炎,我想喝水。”“梓炎,今日水裡放些花瓣可好?”“梓炎,陪我去曬太陽吧!”“梓炎,今日的菜餚有些鹹了!”“梓炎,你的嗓子何時能好呢?我想聽你的聲音。”“梓炎,我累了,你替我捶捶背可好?”“梓炎,我想吃魚了!”……
她記得,那一個月,一切呼喚皆有應,聲聲回喊伴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