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勞動 可他是硬骨頭(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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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勞動 可他是硬骨頭
半個月前。
述洲。
江雲憲參加完期末考試以後,回到喜糖街看店。
繼父家傳下來的鋪面,三十年不變,卷閘門繡得不成樣子,風一吹咣當作響。裡頭牆皮剝落,窗框腐朽嚴重。
長方形的屋子被各式各樣的喜糖襯得紅通通,像一顆巨大的山櫻桃,等待人採摘,藉此品嘗婚姻的酸甜。
江雲憲記憶中,除了上學以外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這裡度過。
喜糖街,顧名思義,整條街都是賣喜糖的。
除了綴在街尾那家格格不入的修鞋鋪。
老鞋匠攀師傅靠給人修鞋補鞋為生,他有頭濃密飄揚的白發,全述洲的蘆葦蕩都在他頭頂棲息。
鞋匠除了修鞋補鞋之外,還有個愛好,跳舞。
多年前的夏夜,鞋匠在舞廳兩公裡外的橋洞底下碰到一個撿垃圾的男孩,將手裡的塑膠瓶給了他,一老一少因此結識。
同年冬天,江箏跟喜糖街的薛民扯了結婚證,江雲憲隨母親江箏搬到喜糖街,與修鞋鋪只有兩三百米的直線距離,往後他跟鞋匠常碰面。
鞋匠把各種瓶子攢著,留給小孩,偶爾也留他吃飯。
江箏懷孕生二胎後,家裡一團糟,雞飛狗跳,江雲憲去修鞋鋪蹭飯的頻率更高。
鞋匠家沒有其他人,老伴十幾年前過世了,收養的女兒早已成家,在電子城賣貨,離得遠,逢年過節才回來看看。
一個人吃飯沒滋沒味,有個小孩過來,他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小孩吃完飯也不回家,趴在茶幾上寫作業。燈光昏黃,校服在橡膠、皮革、鞋油彙聚的海底飄蕩,反複浸染,他被班上同學說身上有股難聞的怪味兒,跟人打架,最後鞋匠冒充他爺爺去學校。
就跟許多次冒充家長在小孩試捲上簽名一樣,那雙粗糙褐黃的手把自己名字寫得端正遒勁。
小孩上初中後開始寄宿,鞋匠身體的老毛病反複發作,養女把他接到身邊照顧。
學校培優班的假期太少,忙不完的學科競賽,上不完的課,刷不完的題,小孩擠時間溜出校門去醫院探望,鞋匠只讓他好好讀書。
小孩以全市第一的好成績升重點高中的暑假,鞋匠身體恢複了點,給他包了個紅包,八百塊,錢留在那兒,小孩沒動。
重點高中更忙更卷,小孩放假也住校,許久沒回過喜糖街,街上不如以往熱鬧。一來如今結婚的人變少了,二來有部分人選擇了網購,喜糖生意沒落,風卷落葉,處處透出蕭瑟。
店鋪有的關門,有的騰出半邊空間賣零食賣鹵味,做點別的生意。
街尾的修鞋鋪更是早早大門落鎖,很少再開,招牌掉了半邊,灰撲撲的窗戶上蒙著灰。
鞋匠想把門面租出去。
江雲憲替他寫的“旺鋪招租”廣告,在店鋪門上和附近的通告欄裡各粘了幾份。
江雲憲離開述洲太匆忙,以為只是走一趟,卻被困住。
來小厘山後,江雲憲打的電話,鞋匠一個也沒接到。
他想問鞋匠身體如何,想問他店鋪租出去沒有,全都沒處問。
江雲憲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而今天預感被證實了。淩晨五點把電話打到駱星手機上的人,是鞋匠的養女,她說看見老頭手機上有個來自洛京的未接電話,猜到是離開述洲的江雲憲,才又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