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下雨了。

城中攤販支起防水的帆布,將貨物收回油布之下,藉著微微可見的光芒,看著這臨安的天空,萬千雨滴墜落。

青石街道上行人不多,都撐著一把油傘,匆匆走過,低頭只看腳下。

城門處士卒嚷嚷幾句,在鎧甲之內墊了一層蓑草,心裡想著這雨什麼時候才停。

八月的臨安,正是梅雨時節,細雨綿綿不斷。

城門外緩緩行來一個車隊,有五輛馬車,皆三馬齊平行進。

眼尖的老士卒只是瞧了一眼這三馬齊平,心中已經有了大概,怕是哪個世家的公子來了吧,過幾日便是白鹿書院的考取之日,進京的人也多了起來。

再定睛一看,那車隊的第一輛馬車插著一支旌旗。

“北宮。”

沒有絲毫的遲疑,老士卒一擺手,守城的軍士立刻將拒馬移開,放這個車隊入城。

方一入城,一個圓滾滾的胖子從第四輛馬車跳下,奔跑著跑去第二輛馬車,身後老管家張著雨傘追都追不上,“少爺!慢點!莫要被淋溼了!”

胖子絲毫不管,一溜煙跑到第二輛馬車,輕輕撩起簾子,只見一人正在閉目養神,雙手抱著一柄長劍,另一人身著白色長袍,批白色披風,正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地看著。

持書青年面色有些蒼白,時不時還會咳嗽一番,引得小胖子連忙吩咐人取來藥物。

“大哥,咱們已經進入了臨安了,還有七日那白鹿書院便會開始考取了。”北宮伯玉說道。

江雲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憶年方才入睡,這些個月他都沒怎麼睡好。”

北宮伯玉便湊了上去,壓低了一些聲音,以免驚醒莫憶年。

“大哥,你的身體怎麼樣了?”看見江雲這般蒼白的模樣,北宮伯玉覺得十分的心酸。

“這三個月來多虧你們的照顧了,我的身子約莫恢復了五成,走動是沒什麼問題,其他的話倒是很勉強。”

江雲自己明白身體的情況,那一夜如夢的村正貫穿了自己胸膛,血液奔湧而出,據北宮伯玉請來的神醫說,若是那劍尖在往下一分,自己必死無疑。但因為傷口過深,癒合相當緩慢,目前自己只要做一些幅度大一點的動作都會牽拉到傷口。

“那白鹿書院的話,據說要考武試?”

“沒錯...”北宮伯玉有些不好意思,“我打探到的訊息就是,這一次書院會出武試題四道,文試題四道,取五百人。”

“無妨,依情況行事就行。”江雲說道。

北宮伯玉看著江雲,內心更加愧疚。如果他不是為了救自己等人,那麼以他的能力透過書院的考取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但是現在,以他的身子,怕是出了一些變數。

“這段時間就住在我府中吧!”北宮伯玉說道,“我的父親想要見你。他說如果你不來就揍死我。”

江雲笑了笑,“我定當親自拜訪,但是住處我早已有打算。”

北宮伯玉聽見江雲肯來一陣高興,但聽見他不住自己府中也是悶悶不樂,有些沮喪。

“非我不願住在你的府中,但是我的確有另外的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有事情儘管找我!”北宮伯玉一拍胸口,“我北宮伯玉在這臨安城中也是有幾分面子的,城中人聞我名字必定聞風喪膽,屁滾尿流!”

“我要去尋一個人。”江雲笑了笑,“送我至劉府就行。”

“劉府?”北宮伯玉小聲嘀咕了幾句,下車尋那老管家問了幾句,“可是那來自疏勒的劉家?”

“正是,送我至那裡就行了。”

北宮伯玉吩咐了車伕幾句,然後問了老管家一些情況,面中便出現了一絲古怪。

他轉過頭,一臉“男人嘛,我懂得”的表情看著江雲。

車隊行至劉府,江雲曾想讓北宮伯玉先回去,就像當日他醒了以後,但是北宮伯玉頭搖得跟個撥浪鼓那樣,應是跟著自己三個月慢慢走到了臨安,沿途打點一切,哪怕是今日臨安下著雨,他仍舊跟著江雲到了劉府。

莫憶年為江雲撩開車簾,江雲看著門口的“劉府”二字,緩緩地下了馬車,小胖子連忙撐了油傘過來。

門口的家丁一看這種陣仗,連忙去通知家中主人前來。

不多會,一個女子便盈盈出現在江雲的面前。

此女子身著翠綠綢緞衣,頭插碧玉雕花釵,頭髮盤起雲鬢,舉止之間透著大家閨秀的氣質,淡然而不狐媚,隱隱還有一股威嚴

北宮伯玉一臉疑惑,這女子盤起頭髮,已經出嫁了啊,自己大哥怎麼就看上了?但是看這個女子長得也是美豔,那份氣質造不得假,一看便不是平凡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