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找了個座位坐下,“冬酒兩壺。”

店家看了江雲一眼,“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忙完這陣子就回去。”

“回去好啊,這裡不像以前了。”店家輕輕託著溫著酒液的瓷瓶放下,“雪退了,北戎也快要來了。這日子不好過。”

“倘若是從前,北戎怎麼會敢犯邊。”店家緩緩地說著,“那時候我和我兄弟常出塞外,不用害怕太多,但自從戎患回來,死的死,逃的逃。”

江雲默默無言,“恐怕沒有北戎,這周圍也不太平。”

“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做些什麼呢?”

“不過苟且偷生罷了。”

江雲飲了一口酒液,濃厚的酒香撲鼻而來,辛辣的酒液灌入喉中,添了幾分熱氣。

蕭一古嚥了咽口水,江雲笑了笑,“這一瓶是你的了。”

蕭一古忙道了聲謝,端起酒就狂飲。

“那三個鏢師來了沒有?”

“還沒有。”蕭一古有些無奈,“他們一個時辰前便說等等。”

江雲皺了皺眉,“那便走吧。”

“可是...”

江雲翻身上馬,正欲離開,卻見街道口三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

“不是說了等等嘛!”張三沒好氣地說道,“我們還沒有爽..哦,我們還沒有準備好。”

自從龍門鏢局的歐陽鏢師被打了個半死不活以後,龍門鏢局宣佈不接任何護送貨物的單子,如今唯一敢接的就只有雲海鏢局。

這一趟跟著江雲他們商隊的便是還有云海鏢局的三位鏢師,張三,趙四,馬五。

“對啊,要是你們不等我們,萬一路上遇見什麼,那可就和我們雲海鏢局沒有任何關係了。”趙四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你們這個樣子,遇上山賊,恐怕也沒有多少活路。”江雲看著滿身酒氣的三人,淡淡地說道。

“那可不一定,我們可是疏勒城第一的雲海鏢局。”馬五搖搖晃晃地走到商隊,臉上還有著脂粉印,“但是如果把我們三個惹不開心了,可就沒有人能夠保你們走出這鎮遠關。”

蕭一古握緊拳頭,但仍舊把三人招呼到商隊中,連他們趁機摸走幾罈女兒紅也當做看不見。

商隊緩緩離開,身後店家收拾著酒瓶,而後割開幾個冬果,細細放入酒液,候著酒液溫好那一刻。孩童不知去了何方,地上有幾枚冬果的核。

疏勒城出外一百里即為有重兵把守的鎮遠關,出了關就是北戎遊牧地,北戎需關內的茶葉棉衣等物事,行商常以此換取牛羊等,來去互通,可賺取大量利潤。但這疏勒城與鎮遠關之間的一百里地,雄奇險峻,山勢參差不齊,數處關隘口極其險要,故山賊出沒期間,又因環境的複雜,往往來去無蹤,無法追查。對於這種情況,疏勒城與鎮遠關的將士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偶爾山賊太猖獗便是掃蕩一下。

在昨日劉老爺商隊被劫去後,今日商隊一下子少了不少,也有不少人懷疑劉老爺的頭腦,畢竟自己的商隊昨天剛被劫完,今天還繼續派出商隊。但不約而同的,除劉家商隊以外的其他商隊,紛紛停在棧道入口。江雲沒有說什麼,徑直地走了過去,劉家商隊也跟著走了過去。等到劉家商隊走出十里地左右,其他的商隊才緩慢地透過入口。

那三名雲海鏢局的鏢師躺在馬車中呼呼大睡,江雲望了望馬車,再看了看上方險峻山形,把蕭一古喊了過來。

“離上次你們被劫的地方有多遠?”

“不遠了,只有約莫五里地。”

“那好,你聽我說..”江雲對蕭一古吩咐了幾句,蕭一古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但仍然點了點頭,悄悄地囑咐其他人一番。

江雲說完看了看馬車,又看了看上方險峻處,騎著馬緩步前行。

走到此處,棧道越發狹窄,只能容十人同時透過,峭壁高聳,冬雪初融時不時滴落些許水滴,發出啪嗒的聲響。四周十分平靜,或者是寂靜,更無林中鳥叫,只有風颳過時的霫霫索索的聲音。

“嗖——”尖銳破空的一聲打破所有靜謐,只見聲方才一出,底下的一名劉家好手被刺中肩部,應聲倒下。

“吼——!”山崖兩旁出現震耳欲聾的吼聲,大量人影剎那間從林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