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毅洺奉命來蜀中招安之後,第一個願意歸降的便是石陽寨,也正是有石陽寨帶領,加上寨主石康從中牽頭,後續事宜才能順利進行下去,沒出什麼岔子。

唐芙因此對石陽寨更多了幾分好感,看這裡的人也更親近,在傅毅洺去找石康喝酒的時候,便自己在附近走了走。

她身邊除了紅纓雙鉞之外,還有江北帶著另外十餘人跟著,安全自是沒什麼問題,只要不走的太遠,傅毅洺都是隨她的。

可惜她今天運氣不太好,剛出來沒多久天上便下起了雨,只得又趕緊往回走。

這雨卻沒一會便下大了,唐芙著急回去,小跑起來,山路卻不像她平日走的路那麼平坦,下過雨後更是泥濘,她一不小心腳下一滑,驚呼一聲摔倒在地上。

佩蘭想去拉她沒能拉住,跟她一起跌了下去。

紅纓雙鉞趕忙上前將他們扶起,唐芙卻扭了腳,站直之後別說跑了,連走路都困難。

她半倚在紅纓身上,只覺得腳踝一陣刺痛,根本就不能沾地。

雙鉞見狀皺了皺眉,對她說道:“夫人,您忍一忍。”

然後蹲下身去在她腳踝附近摸索一番。

唐芙疼的臉都白了,眼角溢位淚來,咬著嘴唇強忍住才沒發出聲音。

雙鉞仔細摸了摸之後鬆了口氣,站起來道:“有點腫,不過還好沒傷到筋骨,估計就是扭到了,歇幾天就好了。”

說完背起唐芙便往回走。

她走出沒幾步,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打著傘走了過來,低著頭指了指離這裡最近的一處屋子。

“阿婆喊你們去避雨。”

雙鉞隔著雨幕往過看了一眼,果然見到一個五六十歲身形佝僂的老婦人正站在那屋門口,含笑看著他們,見他們看過去還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雙鉞對這些人不瞭解,自然不會別人說什麼就聽什麼,而是看了看被傅毅洺派來跟在唐芙身邊的江北。

江北道:“去吧,沒事,這是小牛子和曹阿婆。”

顯然是他認識的熟人。

那被稱為“小牛子”的少年個子不高,長的雌雄莫辯,十分秀氣,要不是身上穿的是男孩子的衣服,一眼看去真分不太清男女。

他聞言瞪了江北一眼,似乎是對這個稱呼不滿。

雙鉞見江北認識對方,便打消了顧慮,揹著唐芙走了過去。

小牛子立刻跟上,伸長胳膊將手中的傘打在唐芙頭頂,自己則瞬間被雨淋濕了。

曹阿婆與小牛子的院子不大,統共不過兩間房,雙鉞暫時將唐芙安置在了曹阿婆的屋子裡,然後讓人去唐芙與傅毅洺暫住的院子找下人送兩身幹淨衣裳來。

如今已經入秋,天氣漸涼,她們常年習武身子骨健壯還好說,唐芙佩蘭這種身嬌體弱的可不一定受得了這種寒,萬一病倒了可就麻煩了。

曹阿婆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但她這裡實在沒什麼唐芙能穿的衣裳,便先給她拿了一件冬日裡穿的襖子披在身上,暫且禦寒。

這襖子看上去比她身上的衣裳新多了,估摸著是她平日裡不大舍得穿的,這時候卻直接拿來給唐芙用,也不怕被她身上滿是雨水與泥汙的衣裳弄髒了。

唐芙接過襖子之後向她道謝,曹阿婆卻侷促地擺了擺手,連說不用,站在一旁也不知該做些什麼好,還是唐芙見她一直站著覺得不妥,讓佩蘭扶著她坐了下來,她這才坐回到椅子上。

小牛子將他們接到院子之後就沒影了,直到這時才站在門口,隔著房門問了一句能不能進來,得到準許後搬著一盆炭火走進房中,將那盆熱炭放在唐芙腳邊,看了一眼似乎又擔心離得太近燙到她,然後往後挪了挪,放到一個正合適的位置。

如今還沒到冬天,遠不到用炭的時候,他們日子過得不富裕,就更不會輕易用炭,這炭完全是為了唐芙才端來的。

他是個男孩子,年紀也不算小了,按理說放下炭盆就應該走了,但他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低聲說道:“我是大牛。”

不是什麼小牛子。

唐芙忍不住笑了笑,點了點頭:“嗯,大牛。”

大牛說完這句話卻依然沒有走,而是用細弱蚊蠅的聲音說了句“對不起”。

唐芙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對自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