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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朗一死
夜幕臨近,恭州城中除了府衙一片寂靜。院子中支著幾口大鍋,燉著軟爛的牛羊肉,兵士們摩肩接踵,共同舉杯。
“諸位,我瀏陽而今於榮適,是逆賊無異。大家願意跟我一道,皆因心中有大義,我當初承諾大家的話從未變過,若有朝一日身居高位是我,必讓戰火消亡,天下人安居樂業。”瀏陽捏著手裡的酒杯,高高舉起,“大家今晚盡興而歸。”
沒有絲竹樂聲,這些故鄉不同的男人端著酒,吃著肉,聊著家鄉的舊事,像是真的已經過上了瀏陽口中的生活。
澤仁登門的時候還騎著那匹馬,馬後的人也仍舊沒有放下來。
眾人見了他紛紛避讓——他們都知道這個蠻人像是沒有開化的野獸,言語說話都不按路數,沒人想在這種好日子觸這麼個黴頭。
瀏陽一直站在正廳門口的臺階上,見他進來,低聲吩咐身邊的人:“讓大家先回營地,再把格桑公主請過來。”
這院子裡的人很快就散了個幹淨,澤仁像是全然不知自己帶來的變化,自顧自選了一口鍋,一把掀翻自己身後的小兵,讓其四肢撐地,就此坐下。
那小兵就算在蠻人中也算是身強力壯,但被澤仁這麼一坐,也得硬生生咬牙才能撐下來。
澤仁撈出鍋裡的羊腿,旁若無人的嚼了起來,他吃起東西簡直猶如狂風過境,眨眼間便吃光了一鍋肉,抹了把油亮的嘴,咂吧著滋味:“哼,我們草原的肉,你們這些東西哪裡配吃。”
隨他來的蠻人小兵應聲附和,澤仁雙手撐在腿上,想起什麼似的吩咐:“去把那個人給我弄進來,趁著他還沒死透,我們也該吃上一鍋新鮮的肉。”
話音剛落,院門“砰”的一聲被踹開,格桑進來,目不斜視的反手關門。
那小兵領了命,卻沒料到格桑突然出現,然而看她只冷眼走到瀏陽身邊,倒是得了空將門拉出一條小縫鑽了出去。
被拖行的人很快被拖了進來,他手腕一端綁著繩子,接觸摩擦的部分已經隱約能看見骨頭,小兵拉著另一端,繩子便在翻起的肉間來回收緊放鬆,他還沒死透,被拖下最後一個臺階時,低聲呻吟了一聲。
瀏陽心下一動——這聲音,有些耳熟。
“你別忘了,你是我的誘餌。”然而不等他邁步,格桑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低聲呵斥一句,這才看向澤仁,“你是非要給自己安上茹毛飲血的名頭才滿意,澤仁,別太過分。”
澤仁眼睛裡閃著興奮的光,格桑的怒火讓他激動的聲音都有些變形:“格桑,你裝什麼清高,你可別忘了,我們同父同母,身體裡可是流著一樣的血。”
對格桑來說,這是詛咒一樣的話,惡毒得厲害。
格桑像是徹底忍無可忍,終於再沒有餘力忍耐了,她快步走下臺階,走到澤仁面前,沒有任何預兆的——
一把狼刀刺進了澤仁的腹部,鮮血順著面板流下來,澤仁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確認了事實,疼痛遲一步來臨,他嚎叫著掙紮,但格桑快他一步。
她果斷,手腕一扭,徹底劃開布料和面板,鮮血濺到她的手腕上。
澤仁帶來的隨從終於反應過來,這些人拔出腰間的長刀,卻仍在猶豫能不能刺向格桑。他們從大汗那兒接收命令,保護澤仁,但卻不知道出手的是格桑公主時,應當怎麼做。
在職責和現實糾結的時刻,一直高高的站在臺階上的瀏陽終於有了動作,他氣定神閑的從身邊的花瓶中抽出弓箭和箭筒,搭箭、拉弓,有條不紊。
那些隨從剛轉向他,未等走近,已經死在了箭下。
十八支箭用完,瀏陽抽出最後一支箭,沾上篝火裡的火苗,抬手射向後院百步外那棵楊樹上的火藥包,火硝炸開的時候,院門被撞開,街上一片殺聲——不過這一次,被圍獵的是澤仁的隊伍。
澤仁已經疼的倒地,格桑在這時候展現出她殘忍的一面,一片一片被割下的肉丟盡鍋裡,在肉湯中翻滾著,翻著血紅的氣泡。
瀏陽走過她身邊時一頓,格桑連頭都沒抬:“你別插手。我的好哥哥既然說我和他是一樣的人,我總不能讓他死前說的最後一句都是謊話。”
“救救我!救救我!”澤仁慘叫聲不絕,此刻甚至望向瀏陽求救,“只要救我……我的隊伍……”
他沒能繼續說下去,因為格桑從鍋下夾起了一顆火紅的木炭塞進了他的嘴裡。
澤仁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恍惚中,格桑逐漸湊近的臉和那個渾身赤裸死去的女人漸漸重合,然後他聽到了地獄的聲音,地獄說:“你不會真的以為我相信什麼我們同父同母的屁話吧。”
“澤仁,我是來替我母親要債的。”
瀏陽對他們之間的恩怨沒有好奇,他徑直走到院門邊,地上的人氣息微弱,但還在低聲呻吟。
“你是沙州的兵?”瀏陽蹲下身,仔細辨別著對方身上的服飾,試圖判斷對方的身份,“我問你,沙洲的兵裡有叫霍朗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