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喬家一家三口全部返回家中。

“你們倆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同時被開了?”喬仰山懊惱得想撞牆,“現在生意很難做,你們不是不知道,你們倆在廠裡,跟我裡外相互照應著,都能過得不錯,現在你們倆都被開了,廠裡往後怎麼可能還跟我合作?!”

生意難做?喬小靈心裡嗤笑著,現在做生意的哪個不感激命好趕上了好年月?就你沒本事還偏要在生意場裡蹦躂,蹦躂不出個樣子也算了,一失意就疑神疑鬼怨天尤人。

藺自芳除掉頸間最時髦的絲巾,閉著眼撥出一口氣才能言語:“你最相信的歐利民,在之前的二十多天,跟我吃飯見面的次數頻繁,跟小靈約會的次數比跟我碰面更多,有人拍了很多照片。廠領導說,除了故意裝瞎的人,任誰看了,都會懷疑我們兩個跟歐利民的關系不同尋常。”

喬仰山的眼睛越睜越大。

他用了好一陣工夫,才明白廠領導的意思:只看照片的話,歐建立給他戴了綠帽子不算,還給他未來的女婿戴了綠帽子!

一句“他奶奶的”還沒來得及罵出口,藺自芳又給了他第二重打擊:

“顧家老太太給喬若留了一萬二,請了醫院老院長、護士長公證擔保。顧老太太去世後,老院長、護士長看到現在,認為我們沒為喬若盡到任何撫養的義務,希望我們——尤其是我,歸還顧老太太留給孫女的那筆錢。”

喬仰山直接吼出來:“生了那個喪門星一場,還要把到手的一萬二還她?!”

藺自芳面無表情,“一萬二?做什麼夢呢?六年前的一萬二,跟現在的一萬二怎麼能是一個概念——廠領導跟我說的,還說了,我們喬家又清高又富裕,肯定不差這點兒錢,不給就是要跟親生骨肉耍橫,他們會和老院長、護士長一起,幫喬若跟我們打一下這種官司,能不能贏放一邊,讓人們知道我們喬家表裡不一最要緊。”

喬仰山踉蹌後退,跌坐到沙發上。

始終旁聽的喬小靈到了此刻,面色發白,十指用力絞在一起。

撇開三個人有的沒的小心思不提,宗旨是一樣的:母女兩個跟歐建立都有來往,只要喬仰山說是他授意且出面澄清,任誰也不能硬說三個人不清不楚,但喬若那邊的事,不是他單方面能解釋,得夫妻兩個一起去找喬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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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若在百貨大樓周邊店鋪和薛家之間折騰了好幾趟,總算擁有了高壓水槍,不但能臨時沖刷車子外表,還可以隨時沖洗地面、院牆,花草樹木維持鮮豔色澤更不在話下。

盧阿姨學會運用之後,嘖嘖稱奇,“連這都能自己做,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呦。”

喬若汗顏,“哪兒是自己做的?技術活兒都要請老師傅幫忙,就差到洗車店搶一把水槍回來了。”

盧阿姨不以為然,“家裡不是沒那些裝置嘛,要是有,你肯定誰都用不著。”

喬若失笑。

正是這時候,一輛計程車到了院門外,下車的是喬仰山和藺自芳。

盧阿姨只看喬若,“這兩位是——”

“你不用管。”

“那好,我給那棵果樹洗個澡。”

喬若笑著點頭,自己對進到院中的夫妻兩個示意一下,走進客廳。

來的夫妻二人雖然不悅,卻也不便流露,直到在客廳落座,喬仰山見沒別人才冷了臉,“越活越沒禮貌!”

喬若冷淡地看著他,看二傻子似的。

喬仰山這才覺得,親生女兒比起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這變化導致他沒底氣出言訓斥,清了清喉嚨,說:“顧家老太太去世前的事,你還記得吧?也不知道老院長、護士長怎麼想的,嚷嚷著什麼我們應該還錢給你。我們相互之間再怎麼置氣,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哪兒輪得到外人胡說八道挑撥是非?”

喬若嘴角一牽,“對,我們再怎麼置氣,都是斷不了的親人。”

“是吧?我就說是那些人吃飽了撐的……”

“你們不養我,斷我上大學的路,氣得我跟你們斷親,但我做什麼都是無效。”喬若唇角笑意深了些許,目光則冷了幾分,“怎麼能斷呢?跟我斷絕關系,你們拿到手的錢要還,老了拿不到我那份兒贍養費。”

“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實在太讓人傷心了。”藺自芳掏出手帕,擦著眼角,“你上學的事,或許是我們不對,但你一走了之,不是更讓人傷心麼?我一整夜一整夜地睡不著,又擔心又生氣,想的是你吃到苦頭,就知道親人的好了,哪兒想的到……”隨時能嚶嚶嚶哭一場的德行。

“我這兒不是戲臺,唱什麼戲?一把年紀了還裝可憐,要不要臉?”喬若毫不掩飾嫌惡,“我跟人算賬,習慣從錢開始。趕緊還錢,完了再扯你們更不要臉的事兒。”

更不要臉的事兒?這話指的是一個人還是他們一家?藺自芳實在假哭不下去了,和喬仰山你看我、我看你。

片刻後,藺自芳才反應過來,騰一下站起身,指著喬若,“是你?是你舉報的我和小靈,害得我們失業!?”

喬若再次現出那種看二傻子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