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前塵舊事

金熙嬤嬤重重喘了口氣看著慕容安緩緩苦笑道：“皇上言重了，人活著管好身前的事便可，哪裡管得上身後的事情。不過今兒倒是要多謝皇上將葉姑娘帶來，老奴倒是欠了葉姑娘一個交代。”

葉玉珠頓時眉頭狠狠一蹙，卻是蹲下身子想要將金熙嬤嬤扶起來。

“我扶你起來！一會兒請太醫幫你瞧瞧！”葉玉珠神情中多了幾分關切，雖然之前自己與金熙嬤嬤大多是公事公辦的客套，但是金熙嬤嬤的長相卻是同陪著她長大後來病故的徐嬤嬤一模一樣。

愛屋及烏吧，加上金熙嬤嬤是左緋塵的人，她能的話盡量會看顧一些。

一邊看著的慕容安，藏在龍袍袖間的手狠狠握成了拳。呵！她就這麼喜歡左緋塵，即便是左緋塵養的阿貓阿狗也是這般的看顧？

金熙嬤嬤卻是將葉玉珠的手緊緊攥著看著她道：“葉姑娘，你聽我說。”

她猛地又咳出來一口血，倒是氣息帶著幾分微弱。

“葉姑娘，我這條命已經走到了風燭殘年，不幾句。”

“你先起來！”葉玉珠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卻不想被金熙嬤嬤一把抓著她的手。

金熙嬤嬤上上下下打量著葉玉珠隨即緩緩笑道：“塵兒看上的女人果真是不錯的。”

葉玉珠微微一愣，卻不想手被金熙嬤嬤緊緊抓住，倒像是被一個長輩抓著手侃侃而談。

“葉姑娘，其實老奴早就認得你的，”金熙嬤嬤淡淡笑著，猙獰的臉孔因為回憶往事而顯出了幾分柔和的光澤。

葉玉珠微微一愣，她好像印象中沒有和這個女人在進宮前有任何的交集啊？

金熙嬤嬤緩緩道：“我和徐嬤嬤都是相爺的心腹，我們還是堂姐妹的關系，只是她在明，我在暗。那個時候我們每一次碰面，她都會提起你，說一說你的開心和不開心的事。”

葉玉珠頓時心頭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撞，揪疼的厲害，那個時候在她最難的時候一直都是徐嬤嬤還有紅綃陪在她的身邊，只是之前那個她卻是將這兩個人差點兒聽了讒言害死。

金熙嬤嬤閉了閉眼睛，極力的回憶著什麼？卻是因為想到了某人，臉上帶著幾分溫暖的笑意。

“前朝太子那樣風華瀲灩的人，只有梅皇後能配得上的，”金熙嬤嬤聲音中帶著幾分苦澀，卻是讓葉玉珠聽了心頭微微一震，金熙嬤嬤這樣隨便拉家常的樣子倒是讓她覺得心酸得很。

“彼時他和阿梅情投意合倒是令人羨煞，只是世事無常，誰也沒有想到宮廷風雲也是在這朝夕之間。”

葉玉珠倒是心頭暗自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

金熙嬤嬤定了定神，倒是這樣說著話兒，讓她本來支離破碎的身體越發的撐不住了些，她緩了緩繼續道：“他死了，曾經那麼強大的一個人就那麼死了。”

金熙嬤嬤的手抖得厲害，好不容易才將自己心情平靜下來繼續道：“我彼時也是情根深種，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樣的噩耗。我想要撞死了去陪著他，卻不想被人救活了送進了桃花庵中修行。本以為此生便遁入空門，了卻塵俗的煩惱，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被當時的梅皇後秘密接進宮中。”

葉玉珠心思一動，也許之前一直困擾她的答案就要浮現出來了吧？她莫名的有一點點的緊張。

金熙嬤嬤看著韓美道：“彼時梅皇後將左右的人遣了出去，單獨留下了我，卻是抱著我失聲痛哭。人有時候真的是很奇怪，那個時候我因為也喜歡前朝的太子爺，而對她也生出幾分恨意。只是看著她可憐的樣子倒是那恨意瞬間煙消雲散。”

“隨後她告訴我的訊息更是震撼，梅皇後說她腹中的孩子不是延熙帝的，而是那個人的。宮中的謝貴妃已經懷疑到了她的孩子。她不想冒險，況且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她也不敢求助家族的人幫忙。家族裡的人還是那樣的強硬態度，他們梅家的女兒如今已經是延熙帝的皇後，就不要再和前朝的那個太子爺有任何關繫了。”

葉玉珠臉色狠狠一變，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越來越不對勁兒。梅皇後不是她的生母嗎？這麼說她還真的是前朝太子的後代，可是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金熙嬤嬤定了定神繼續道：“我著實沒有想到平日裡的名門閨秀居然也私下裡情難自禁懷了孩兒。可那是那個人的孩子啊！彼時梅皇後哭著求我想想辦法，她畢竟在宮中任何人都不敢相信。而是我的身份是進宮為太妃們念經禮佛的居士，任何人都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那個時候，萬華宮的宮人們已經被延熙帝嚴密監視了起來，眼見著梅皇後的肚子也大了。這要是生下來的孩兒，越長越是同延熙帝不一樣，那個人最後的一點兒血脈也會斷了去。”

雖然金熙嬤嬤的話兒說的有幾分平淡，但是葉玉珠還是能從金熙嬤嬤的話語中聽到屬於那個時候的血腥和緊張。

金熙嬤嬤看著葉玉珠卻是抱歉的扯了扯唇角想要笑一笑，倒是讓整張臉顯得越發的恐怖起來。

“我那個時候對不住你的很！我得了梅皇後的信任，拿著前朝太子交給她的信物出了宮，便找到了前朝太子的死士們。誰也沒有想到你的養母那個隴西著名的女商人穆雲娘居然也是前朝太子的屬下！穆雲娘得了訊息，便找到了另外的幾個心腹，商議出了一個對策。”

金熙嬤嬤咳嗽了一聲緩緩道：“那個時候，偏生梅皇後的萬華宮發生了一件事情。一個萬華宮的下等粗使宮女和大內的一個六品侍衛生出了幾分不該有的情愫，還誕下了一個女嬰。那個女嬰天生額頭間有日月形狀的紅色胎記，不祥之兆，剛出生那個宮女就難産而亡。”

葉玉珠和慕容安同時嚇了一跳，猛地抬眸看向了金熙嬤嬤。

金熙嬤嬤淡淡笑道：“沒錯兒，葉姑娘，你的生母不是梅皇後而是那個一時糊塗犯了錯兒的宮女。只是這件事情有人告到了梅皇後那邊，梅皇後心善，不忍心打殺這個孩子，便要將她秘密送出了宮。卻不想這給了我們一個天大的機會！那便是用你的死來換小殿下塵兒的生！誰都曉得，在宮中呆在梅皇後身邊的孩子必然會經歷更多的危險。”

“彼時娘娘還是不忍心，但是為了保住前朝太子的血脈，也只能如此了！這個孩子和梅皇後腹中的孩子也就是間隔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至今都覺得不可思議，我們怎樣在宮中將那兩個小嬰兒換過來的，至今都是夢啊！後來我還俗進了宮做了宮人，贏得了謝皇後的信任，一步步給塵兒鋪路。塵兒被接出了宮外，彼時左家的家族因為梅家一案也被皇上查抄，但是當夜一場大火將左家上下燒光了，死了那麼多人。左家的小公子也葬身火海，我們正好將小殿下頂替了左家小公子的身份。如今想想簡直是步步驚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