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德沒想到左緋塵走便走了居然還來了這麼一句,當下裡笑得有點兒僵硬,躬身將左緋塵送走。

隨後曹明德忙轉身命人將地上暈死過去的雲晨煌拖回到了牢中,將閑雜人等全部趕出了刑房,隨後走到了那處新設定的玄色屏風面前掀起官袍的一角緩緩跪了下去。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曹明德行叩拜大禮。

一臉陰沉的延熙帝緩緩走了出來,他心情很是糟糕。這些年來看來有很多的人巴不得自己馬上死,先前那些被他殺了的想要謀權篡位的兒子們,後宮的那些陽奉陰違的妃嬪們,自己那個十四弟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現如今連自己非常信賴的左緋塵都有那個心思了,不過今天左緋塵倒是沒有太過分的想法,一切都還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剛才左緋塵的表現,稍稍讓延熙帝放鬆了下來。

“曹明德!你什麼時候開始查的左相?”延熙帝突然淡淡問了一句。

曹德明跪在地上的身影狠狠抖了一下,整個人頓時懵了,之前左緋塵那些編排他的話到底是生效了。

“皇上!皇上!之前那些話都是左相冤枉臣啊!臣對皇上的一片忠心日月可鑒啊皇上!!”

“這般激憤做什麼,你既然對朕這麼忠心……”延熙帝眉頭狠狠蹙了起來頭痛的厲害,最近不知為何他的頭風之症越發嚴重了幾分,頓了頓話頭,渾濁的眼底帶著幾分嗜血的煩躁和殘忍,“朕這些日子怎麼也睡不著,需要焚香才能安歇。你對朕的這番忠心朕成全你。明天你便進宮服侍朕吧!”

“皇上!皇上饒命啊!皇上!!”曹德明頓時磕頭如搗蒜,心驚肉跳。

叫一個男人進宮服侍,那還不是要把他變成宦官?他如今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再要是進宮姑且不說他堂堂二品大員做太監這事兒如何向家人和祖宗交代,即便是忍辱負重光去勢那一關怕是也挺不過來啊!

他沒想到延熙帝如今更加多疑殘忍只因為左緋塵剛才的一句話就這般處置他,突然心頭悔意頓生,若是之前不攀附謝皇後得罪左緋塵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可是實在這事兒發生的太過突然,他現在即便是向謝皇後求情也沒有任何辦法和機會,只得沖延熙帝磕頭哭訴道:“皇上,臣絕對沒有不二之心啊!皇上!那都是左緋塵陷害臣啊!左緋塵的確和雲家關系匪淺!這是皇後娘娘……”

曹明德言多必失,情急之下居然說漏了嘴,前朝官員和後宮娘娘有牽連,難道不是死的更快。即便是曹明德現在也幾乎要被自己蠢哭了。

“皇後!”延熙帝果然臉色沉了下去,可是眼底卻是生出一抹恐懼來。

謝皇後的兒子如今可是太子,也是他唯一的兒子。謝皇後毒害他的後宮妃嬪,專斷獨行,心狠手辣,他甚至也隱隱覺得那些兒子的死都和謝皇後有關聯。

只是現在他說什麼都遲了,謝皇後現如今已經在朝中培養了好多的勢力,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況且他最近越來越仰仗那個玄清道長,才能緩解頭風發作之痛,而這位玄清道長便是謝皇後的人。

好得太子遲早要繼承他的衣缽,他也沒有辦法動他的母後。只是太子身體孱弱,想到此處延熙帝越發的心煩意亂突然沉下了臉點著左右兩邊的皇家暗衛道:“來人!將此人去了勢送進宮中掖庭!”

“皇上!皇上饒命啊!!皇上!!”曹明德被兩個玄衣男子拖了出去,一聲聲的悽厲慘呼從夾道傳來,越發襯托出幾分恐慌。

左緋塵緩緩坐進了馬車,謝平駕著車沖相府行去,卻不想馬車裡傳來左緋塵的聲音道:“謝平,慢一些!”

謝平此時腦門兒都已經滿是冷汗了,之前那處屏風後面坐著的人便是延熙帝,四周的皇家暗衛還有那些淬了毒的機關暗箭隨時都能要了左緋塵的命。

沒想到已經從刑部大牢出來了,相爺還是這般小心謹慎。到底是他思慮不周,相爺是在刀尖上起舞的人,每走一步都是觸目驚心。

左緋塵淡淡仰起頭靠在車壁上,聽著外面靜謐夜色中轔轔而過的車輪聲,緩緩將眼角暈染了好久的一滴淚擦幹淨,看向了外面的清冷月輝。她突然想起了葉玉珠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臉,隨即唇角暈染出一抹溫暖。

逃掉也好,逃了就不必經歷這麼一場血雨腥風了。

馬車很快駛進了相府,左緋塵回到了自己的院落剛走進了暖閣便看到一抹嬌俏的身影趴在了自己的書案上睡得正沉,身上搭著江餘的玄色披風,江餘卻是抱著一柄他曾經一戰成名的清霜劍靠在門邊下意識守護著左緋雨。

左緋塵心頭一頓隨即苦笑,江餘對自己的妹妹那份心思他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做他妹妹的心上人以後很可能會將江餘那雙渴望自由的翅膀生生折斷。左家人丁單薄即便是女孩子也會當男孩子來用,這一路走來一定不輕松。

“咳咳!”左緋塵免得二人尷尬緩緩退出半步卻是咳嗽了一聲。

“大哥!”江餘忙站了起來。

“哥!”左緋雨眼底帶著幾分恐慌,疾步走了過來,檢視了一遍確定左緋塵身上沒有受傷這才放心下來。

“你們兩個坐下來說!”左緋塵踱步走到了椅子邊坐了下來。

“大哥,三弟怎樣?”江餘忙問道。

左緋塵頓了頓道:“情形很不好,我怕他堅持不了今晚!不過我倒是留了藥,他是重犯明天就要斬首,想必牢裡頭也沒有人會對他怎麼樣。而且宮裡頭的那位還等著天下人指著我的脊樑骨罵呢!”

江餘一聽大哥給雲晨煌留了藥倒是心安了許多,他煉製出來的那些藥絕對是正骨生肌療效非常快,不是尋常的傷藥能比得上的。

“大哥我們下一步怎麼辦?”江餘忙問道。

左緋塵鳳眸緩緩眯了起來唇角掠過一抹冷冽道:“太子的病已經拖延了好長時間了,該是脫離苦海的時候了。”

江餘心頭猛地一跳,莫非大哥這是要提前對太子動手了?

左緋塵緩緩轉動把玩著手中隨便拿起來的小巧玲瓏的玉質筆山唇角微冷,眼底卻是帶著幾分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