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能分

“母親！”三老爺臉色頓時垮了，“母親，這不公道！”

沐老夫人快被眼前這個混賬兒子氣死了去，什麼叫不公道？三房的人遊手好閑，吃穿用度上卻是大手大腳，常常鬧虧空，要不是她這個做母親的私下裡給小兒子些補貼，三房不定要破敗到什麼程度呢！沒得在各房各院丟了臉面！

“老三，我怎麼個不公道法兒？”沐老夫人氣的哆嗦。

“三弟！”二老爺也是覺得三弟有些過了忙道，“怎麼和母親說話呢？如今多事之秋，加上朝廷加了商稅，沐府正是最困難的時候，咱們大家夥兒一起咬咬牙過幾天緊日子。待到明年形勢好一些，沐家的生意定然能做起來的。”

“呵！二哥站著說話不腰疼！如今你們二房也是官宦人家，沒裡子也還有面子。大房更不用說了，什麼産業也都是在大房手裡……”

他掃了一眼沐景逸到底還是忌憚沐景逸如今的駙馬爺身份，駙馬爺也就罷了，關鍵還有那個動不動就殺人放火的大長公主，沒敢把話說明白了。

沐老夫人氣的都說不出話來緩緩道：“老三，既然你覺得為娘不公平，趕明兒便自己自立門戶去吧！”

三老爺之前只是想著也能將沐家的生意分一分賺幾個銀子，沒想到自己的牢騷剛發完，母親居然要將他攆出去，這下倒是慌了忙陪著笑臉道：“母親說哪裡話，兒子這不是擔心沐府的生意嘛！這一次兒子覺得借這個春黃不接的時候多倒騰些糧食也能挺過這一關。最近兒子閑著也是閑著，不若兒子自己……“

“這件事情不用你操心了，我自有分寸，”沐老夫人上一次被三老爺坑慘了的，這種緊急關頭上的生意倒是不敢交給這個糊塗蟲來管。

三老爺到底不敢說什麼忙訕訕退了下去，沐老夫人將視線移向了葉玉珠道：”珠兒一會兒留下來，其餘的人都散了吧！何管家，你過後將鋪上的賬冊理順了，公中的賬目也該是清一清的時候了。”

葉玉珠一愣，叫她幹什麼？不過至從上一回和老夫人談崩了後，倒是好長時間沒有同老夫人交流感情了。

等一眾人散了後，葉玉珠隨著老夫人去了東暖閣，她上前行禮道：“祖母，不知道祖母叫玉珠來有什麼事情？”

沐老夫人看著葉玉虎明顯笨拙的身子嘆了口氣道：“坐下說，張媽，給大少奶奶端一碗蓮子羹來！”

“是！這蓮子羹熬了有些時辰了，正是綿軟得很，大少奶奶多少喝一點兒！”張媽笑著從一個小丫頭手中將食盒提了進來，將裡面的青瓷盅捧了出來放在了葉玉珠的面前。

葉玉珠接了過來，別說還挺好吃的！

“多謝祖母！”

沐老夫人頓了頓臉色卻是帶著幾分尷尬道：“珠兒，祖母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都長，沐府也是經歷過風風雨雨，什麼樣的兇險沒見過？每一次都能挺過去，還不是因為府中上上下下都將沐府當成了自己的命，一個個去拼去掙！”

葉玉珠端著瓷盅的手微微一頓，隨即笑道：“祖母說的在理，這個亂世若是得不到家族的庇佑，沐家的子弟哪有個活路。”

沐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玉珠，你雖然與我家辰兒配了冥婚，但是卻另有一番機緣，腹中還能懷了沐家的子孫，這沐家說到底也是你腹中一雙孩兒的。”

葉玉珠頓時瞭然了，這老太太是在給她灌迷魂湯了吧？八成這一次沐家是真的沒銀子了，沐家的這些生意其實說白了就是專門搞奢侈品産業的。大把的綢緞莊，玉器行，這些産業若是在太平盛世那可賺銀子了。若是在這亂世，有時候一根金條就是一個饅頭的價兒！

她頓了頓將青瓷盅放了下來道：“祖母，我葉玉珠能在沐府混著那是全得了祖母您的恩惠，其實祖母的心思玉珠也懂，祖母是想玉珠拿出陪嫁銀子來讓沐府度過這個難關吧？”

沐老夫人一愣，臉上到底還是帶著幾分尷尬。沐家如今在外人看來還是風光無限的，哪裡想得到其實已經內裡爛透了的。這一次朝廷用兵，各地遭災，很多地方的亂民揭竿而起，加上延熙帝求仙問道，皇族人的驕奢淫逸。怕是國庫早已經空虛了，這一次派給沐府的商稅確實有點兒重，她不得不拉下了老臉求到了葉玉珠這裡。

沐老夫人嘆了口氣道：“既然珠兒已經揣測了出來，祖母也和你交個底兒。如今的沐家大部分生意已經不能做了，糧食棉麻的生意之前也沒有看的這麼長遠，如今最賺銀子的卻不是沐家人的長項。祖母的意思是將你的嫁妝先挪一挪，將朝廷的商稅補齊了，緩過今年的多事之秋，明年到了年根底莊子上，鋪面上，得了銀子祖母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葉玉珠算是聽明白了，今兒要是再不放點兒血，很可能就被老夫人攆出去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的銀子若是這一次拿出來以後估計死的更快！

老夫人這是忽悠誰呢？葉玉珠之所以今天還能在沐府中待下去，那是因為自己有利用價值。趕明兒沒價值了，她也該卷著行禮滾蛋了！

葉玉珠沉：“祖母，其實玉珠有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沐老夫人微微一愣點了點頭道：“如今沒有外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葉玉珠道：“如今沐府的情形眼見是窟窿眼兒太多，即便是祖母拆了東牆補西牆那也是無濟於事的。”

沐老夫人眉頭一挑：“珠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還是堅持要分家嗎？”

葉玉珠暗道果真和聰明人說話不費腦子，忙點了點頭道：“玉珠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麼大一家子人攪合到了一起，不管老夫人怎麼運籌帷幄都不可能挽救沐家頹喪的命運。

葉玉珠緩緩道：“當年沐家初創家業的時候，人人都是一窮二白，人人心頭都憋著一股子勁兒。如今再看看沐府裡頭的人，人人都想著怎麼從公中弄出銀子來，卻是奸猾的厲害。祖母即便是投入多少的銀子都滿足不了某些人的欲壑難填。”

沐老夫人臉色微微暗淡了幾分，她曉得葉玉珠的話都是真的，可是她不能做了沐家的罪人啊！沐府到了她的手上要是分家了，她如何面對死去的老爺？還有沐府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