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冷季冬已經起身,用茶漱了口,語重心長道:“看來午膳之後也暫時不能離宮了。”隨即又問兩位皇子說:“今日兩位殿下還未去太后宮請安吧?”

睿寬答:“是的舅父,太后宮傳話下來說,中午過後再去請安,表妹也是因此才逗留宮中,一直在‘實行殿’等候。”

冷季冬此刻來不及說自己女兒的事,於是又對冷貴妃道:“既然如此,不如請貴妃娘娘和兩位殿下一同前往請安,正巧子尊公主也在那裡,陪太后解悶散步,整個下午的時光也悠閒。”

冷貴妃自然明白兄長的意思,於是立刻準備動身。

冷季冬也一同出去,還沒走到殿門,大殿當值的福穗公公就來了,直奔冷相,傳話道:“皇上請冷相即刻前往御書房。”

冷季冬算是泰然,已心裡有數。

此時,午膳時辰尚未過去。

章相章霸旗還在東宮殿和太子共進午膳。

關於早朝的事,章霸旗也未再多加追問,因為太子生性少言寡語,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所以午膳的氣氛也就安靜如常,平淡無奇,席間攀談稀少,更像是兩個陌生人拼桌吃飯。

章霸旗也習慣了這種冷清,誰讓他這個太子外甥就是這般性情,而東宮也像冷宮似得,宮人們個個啞巴一樣,只走來走去伺候著。

除了筷子碰盤的動靜,彷彿也就沒有其他聲響了。

太子睿宗眼皮不抬地用著膳,用得也少,直到東宮的掌事總管錦金進來,才終於打破了殿中死氣沉沉的凝滯氣氛。

錦金顧不得章相也在,走近太子身邊,低語了兩句,而後又退了出去。

太子睿宗已經放下了銀筷,也終於抬起眼皮,說道:“舅父,‘鳳儀殿’因為瑣事正在懲戒宮女們,且已有兩人斃命。”

章霸旗聽了,手中的筷子幾乎是驚掉在了地上,不悅道:“太子殿下的這位皇后姨娘,臣是真服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果真是親生母子,一樣的德行。”

太子睿宗聽著,沒有什麼反應。

章霸旗也還是忍不住終於問道:“昨夜拿殺宮門兵的事,太子是知情還是不知情?”

太子睿宗心裡明白,稱知情也有過錯,稱不知情更顯得無能。於是說:“二皇弟是魯莽了些。”

“太子也不用袒護他了,”章霸旗雖然生氣,但勸道:“那些宮門兵是絕對不能殺的,他們哪一個背景簡單,都有一定的出身才能成為宮裡的守衛,再說人數眾多,這是要跟多少個達官貴族樹敵。還有朝堂上的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小官,也不能殺,他們雖然出言不遜,但畢竟是咱們自己的人,斷不能傷了自己人的心。”

太子睿宗已料到這樣的結果,因為以往他的任何決定都會經過章相的篩選,或者徹底推翻,從小到大,他這個太子不過是個擺設。

再說,他今日也並非真的要殺誰,只不過在朝堂上不表態,似乎對不住太子的身份,而且又是睿安挑起的事端,總要算在他東宮太子的頭上,左右他是躲不開的,索性就說些厲害的話,反正也殺不了誰。

章霸旗的心裡也總是犯嘀咕,睿宗已經長大成人,不再是小時候趴在自己肩膀上受驚無助的那個孩童,而且他畢竟是太子,而章相也不能總是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之類的話。

“臣…”章霸旗想解釋一下這些事,不想造成和太子外甥之間的隔閡,但是又不知從何開口。

“舅父,不必多慮。”太子睿宗雖然眼神中依然沒什麼波動,但言語已算安慰,雖然語氣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