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的話,男人的臉色一下陰鬱下來,眸底泛出淡淡的慍怒和無奈:“清清,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都感受不到嗎?”

窗戶開著,透明的紗簾被風吹動,將從視窗射進來的陽光縷縷搖斷。

陸清越看著男人在背光中那張忽明忽暗的臉,唇角慢慢地勾起溫涼的弧度:“你是對我很好,但我在你心裡的位置,永遠都得排在你的家人之後,對吧?”

顧瑾言皺了皺眉:“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在我心裡都一樣重要,何來前後之說?”

春寒料峭,冷風很快就將屋裡的空氣吹得冰涼,吹得她的臉色也愈發蒼白,連唇色也淺淡得幾乎沒了顏色,她語氣輕飄而溫涼:“是麼?那你就把暖暖從顧宅接出來,咱們一家三口回別墅去住,哪怕沒有婚禮我也心甘情願守著你跟孩子過一輩子,你能做到嗎?”

顧瑾言微微一怔,“心甘情願”這四個字,他不知道等了多久,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況下聽她說出來。

他抿了抿唇,低低沉沉地開口:“清清,爺爺奶奶是我在這個世上的至親之人,他們年歲大了,在跟前侍奉終老是我必須盡的孝道,而且姑姑也離不開暖暖。”

陸清越安靜的聽他說完,然後輕輕的笑了出來,她看著男人英俊的眉眼:“剛剛你還說我跟他們一樣重要,可是現在你瞧,就連你的姑姑都排在我的前面了。你考慮到了他們每一個人,那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你奶奶那麼討厭我,你覺得我若是進了顧家老宅,天天在她跟前會有好日子過?她若是刁難我給我氣受你會去找她理論替我討公道嗎?還是讓我也為了你的孝道忍氣吞聲地過活?”

她又笑了笑:“若是那樣的話,我寧願順了你奶奶的意跟你劃清界限,也不屑去你們顧家做卑躬屈膝的受氣蟲。”

顧瑾言看著她白得幾乎透明的臉色,忽然有種她會突然在陽光裡化掉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心裡沒來由的有點心慌,又有些氣憤,英俊的眉眼隱隱泛著失控的前兆,長指一把掐住了她的下巴:“我一心一意的準備婚禮,你隨隨便便就要跟我劃清界限?陸清越,你說你在我心裡不是最重要的,那我呢,在你的心裡我又算什麼?”

陸清越盯著他慍怒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然後抬起微涼的手指撫上男人英俊的眉眼,輕輕緩緩地描畫著:“沒錯,我是愛你,你也是我這輩子唯一深愛的男人。”

她緩緩地收回手指,眼神深深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吐字清晰:“為了你,我可以放下過往的恩怨,但我卻不能不要尊嚴,那樣不只會讓我的父母心疼還會讓他們蒙羞。所以如果不能有尊嚴地嫁進顧家,那我寧可不嫁,畢竟就算沒有你,我也是不會死的。”

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她甚至都沒有察覺,只覺得心尖微微的痠疼,然後細細密密的刺痛,最後蔓延包裹住整個心臟,疼得無法呼吸。

“我說過,我會護著你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

顧瑾言看著她平靜地落著眼淚的模樣,心臟就像被什麼緊緊地攥住了一般,嗓音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些微顫抖:“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陸清越眨掉眼淚,微微眯起眼睛,並且靜靜的笑了笑,淡淡的出聲:“那你現在就帶我回顧宅去看暖暖,如果你奶奶不攔著不為難我,我就信你。”

顧瑾言微微蹙眉,心裡雖然鬆了口氣,看著她那帶著涼薄與嘲諷的神情卻有些不痛快,彷彿篤定了他奶奶就是個不講道理地要將她們母女拆散的人。

“好,若是我奶奶沒有阻攔,你就永遠不許再提跟我劃清界限的話。”

“那如果她不許我見暖暖呢?”

他抿著薄唇,低冷的嗓音透著微微的沙啞和緊繃:“那婚禮之後我就帶著你和暖暖回別墅區住。”

“那咱們就一言為定。”

她臉上終於漾開笑容,抬起雙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唇瓣幾乎要貼著他的下巴,溫涼的嗓音帶著溫熱的吸氣:“但你若是食言,我就帶著暖暖離開涼城,讓你永遠都見不到我們。”

“我不會給你那個機會離開我的。”

顧瑾言近水樓臺地湊近在她的唇瓣上親了親,陰沉緊繃的臉色終於舒展了一些,雙臂將懷裡的女人又箍緊了些:“可是你答應了今天跟我回別墅住的,明天早上我再帶你回顧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