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越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男人英俊而消瘦的側臉,平靜的想,顧瑾言現在執掌顧氏看著風光富有萬眾矚目,但若想想他這些年所經歷的又無疑是令人心疼的。

從小就失去了父母還親眼目睹了他們去世時的慘狀,年少的時候就不得不像個成年人一樣用單薄的脊樑挑起家族企業的重擔,為了不讓身體不好的爺爺擔心獨自去面對公司裡那些股東的刁難,獨自摸爬滾打年紀輕輕就落下一身病痛……

如果那個直接或者間接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她的爸爸,那她可能會支援他為父母討回公道,甚至覺得他無論怎麼做都無可厚非。

但人都是自私的,這世上也沒有如果,那個人是她的爸爸,所以她不能,也沒有資格去心疼他。

他們之間,似乎不可能再有和解的那一天了。

但她還是想救一救暖暖,一來大人之間的恩怨與一個小嬰兒無關,而且那個小女孩兒跟她真的很投緣,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如果自己救了他的女兒,可不可以算是某種意義上的,一些補償?

或者自私點說,能讓她的良心上好受一點。

畢竟之前,這個男人真的幫了她很多,甚至可以說是有恩於她。

右手緩緩地撫上小腹的位置,只是這個孩子,來得實在太不是時候了。

“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

陸清越回過神,看到男人關切的眼神,倏地將視線移開,淡淡的道:“沒有。”

咬了咬唇,她又道:“要不,我肚子裡的孩子還是不要了吧?”

下一秒男人就一腳踩下了剎車,沉聲道:“我再說一遍,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

陸清越看著男人眼裡的怒意,此刻內心卻十分的冷靜,連聲音也是冷靜的,就像在說別人的事情:“其實何懷晟說的很對,我肚子裡的這個或許還沒有一根豆芽菜大,但是暖暖卻是個活生生的……”

沒等她說完便倏然被打斷:“暖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會想別的辦法。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地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陸清越心裡那層隱隱的心疼和愧疚在聽到男人這句話後瞬間全部化成了一聲冷笑:“孩子生完之後呢?”

“自然是跟我一起,將孩子悉心教導,養育成人。”

陸清越:“……”

除了冷笑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出什麼表情了。

她實在不明白,都到了這種地步,這個男人到底憑什麼還這麼理直氣壯地讓她給他生孩子?

還跟他一起將孩子養育成人?

“顧瑾言,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了你,就一輩子都是你的東西了?”

然後就聽見男人波瀾不驚的道:“我們已經登了記,你自然這輩子都是我的妻子。”

“那就離婚。”

揹著仇恨的婚姻,太過沉重,她要不起,也不想要。

“我們顧家有祖訓,顧家的男人,沒有離婚,只有喪偶,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顧瑾言淡淡的說完,便面無表情地啟動了車子。

陸清越只覺得像是被一塊堅硬的骨頭卡住了喉嚨,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憋得胸口悶疼,一路上都沒再跟他說話。

到了醫院,她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沒等腿邁下去就被已經繞道副駕駛這邊的男人直接抱了起來。

陸清越臉色很不好地道:“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男人腳步未停,只是低眸地朝懷裡的女人瞥了一眼,淡淡的道:“你要光著腳走進去嗎?”

“……”

陸清越這才想起自己之前就是被他直接抱上車的,腳上根本沒穿鞋,被他給氣的她居然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