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言平靜冷然的眸子陡然暗沉了下去,像是深不見底的冰封的湖面被銳利的武器戳開了一道裂痕,但只是一閃而逝,很快便掩住了所有的情緒。

接著涼薄的唇掀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淺淡到可以忽略:“這件事以後再說,眼下我們來談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隨即便改變了話題:“我的女兒暖暖得了白血病,急需換骨髓,而你的血型跟她剛好一樣,如果你們配型合適的話,你可願意捐獻?”

其實不管陸展鵬願不願意,只要匹配上,他都有辦法將骨髓從對方的身體裡抽出來。

他之所以過來,不過是聽說陸清越在這裡,就下意識地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但是現在,他倒是想看一看陸展鵬的態度了。

結果如他所料,陸展鵬沒有絲毫的猶豫:“沒問題,能為顧總的孩子盡一點力,也算是償還一點當年的犯下的罪孽吧。”

顧瑾言聞言不禁冷笑,心想他倒是挺識時務。

結果下一秒就聽陸展鵬又問:“那顧總可否願意也放我的兒女一馬,讓他們姐弟離開涼城?”

顧瑾言掀起眼皮,眼底蓄著涼薄的笑意:“你兒子可以,但你女兒不行。”

陸展鵬聞言臉色變了變:“為什麼?”

“因為不光她肚子裡懷著我的孩子,暖暖也是她跟我生的女兒。”

涼薄的唇畔微微勾起:“我不能讓我的兩個孩子都沒有母親陪伴。”

陸展鵬眼神有些激動:“可是清清怎麼從未跟我提過?”

“當然是因為她還不知道,而且我勸你最好也不要現在就告訴她。”

接著顧瑾言便將他跟陸清越的所有過往以及暖暖的事簡單扼要的說了一遍:“……所以我是不可能讓她離開我的,我要讓她永遠留在我的身邊,替你贖罪。”

陸清越拎著燒雞回來的時候病房裡只剩下陸展鵬一個人,那兩個不速之客已經走了。

她走過去,將保溫盒開啟,撕下一個雞腿遞過去,笑著道:“爸,快趁熱吃吧。”

陸展鵬接過來,卻沒有吃,忽然道:“清清,你準備一下,這兩天就帶著小哲出國吧。”

陸清越眨了眨眼,這才發現爸爸的情緒有些不對,皺眉問:“怎麼了爸爸?是不是顧瑾言用我和小哲來威脅你了?”

陸展鵬眼神晦澀,沉默著沒有出聲。

顧瑾言的話比威脅更讓他痛苦,他怎麼能讓自己的女兒替自己贖罪。

原本他還覺得顧瑾言是真的喜歡清清,如果自己一力承擔認罪伏法的話,清清肯定不會被遷怒牽連。

現在看來是他想得太天真了,像顧瑾言那樣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善待自己仇人的女兒。

一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有可能一輩子都要被顧瑾言折磨,他忽然胸口鑽心的絞痛,接著喉頭湧起一陣甜腥,哇地噴出了一口血,接著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陸清越嚇得頓時就帶了哭腔:“爸,你怎麼?醫生,醫生——”

隨著她的喊聲,醫生護士魚貫而入,神色凝重地做了一遍檢查,然後衝她道:“陸小姐,你父親是急性心絞痛加腦出血,隨時有生命危險,需要立刻手術,你趕緊籤一下手術風險同意書……”

陸清越聽到醫生的診斷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耳朵裡也跟著嗡鳴不止,她看著醫生不斷蠕動的嘴唇,卻聽不到對方在說什麼。

父親之前還好好的,還說要吃燒雞,怎麼會突然就腦出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