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言慵懶地垂下眼眸,似是想了一下,才淡聲吩咐:“告訴他,我要去素芳齋吃午飯。”

素芳齋是家全素餐廳,營養清淡又養胃,在他喝酒喝得最兇的那幾年,每次宿醉之後第二天都會來這裡,這裡是小時候對媽媽最深刻的記憶。

小時候,他母親時常帶他來,他還記得母親溫柔的笑容,她說,這裡的湯最暖胃。

容溪立即說道:“明白!”

顧鈺已經自動掉頭駛向素芳齋的路線。

老闆將顧瑾言讓進了他固定的包廂,又親自拿過選單遞到他手裡,笑容恭敬:“顧總,我們店裡新添了幾道菜,要不要嚐嚐?”

顧謹言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不用,老規矩。”

老闆說完收起選單走了出去。

菜上來了,沈觀良也到了。

沈觀良自己推動輪椅進來,行至桌邊停下,低聲開口道:“顧先生打擾了!”

顧瑾言眼皮也沒抬一下,低聲說道:“沈公子要一起嗎?”

沈觀良輕聲說道:“不用了,那顧先生吃完我再說?”

顧瑾言聲音清冷:“也是,我跟沈公子也不是可以坐下來吃飯的關係!”

自始至終,顧瑾言都沒抬眼看沈觀良一下,說完他拿起筷子低頭吃飯。

半個小時後

沈觀良一直安靜地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著顧瑾言吃完最後一口。

直到顧謹言放下筷子,用紙巾優雅地擦了擦唇角,才聽到他說道:“顧總,我現在可以說了嗎?”

顧謹言用溼巾擦乾淨手,才淡淡出聲:“沈公子真是好耐性。”

沈觀良笑了笑,像是沒聽出他話裡的嘲諷:“自從回到沈家,再惡劣的臉色我都已經看過了。更何況,以顧總的身份,能答應見我就已經很給我面子了。”

這不卑不亢能屈能伸的性格倒是有幾分沈氏繼承人的資質,比之前那個囂張愚蠢的正牌大少爺強了不少。

男人也不跟他廢話,開口問道:“說吧。”

沈觀良交握的雙手緊了緊:“我想請求顧總放過清清。”

顧謹言眸色低沉了下去,清冷的眼神看著沈觀良卻沒有說話。

這麼快,她就跟沈觀良訴苦了!

沈觀良見顧瑾言不說話,自顧地繼續說道:“第一次遇到清清的時候,是在我母親的故鄉。那時候,她已經懷孕了。自己一個人洗衣做飯,夜裡打雷的時候,我能聽到她害怕低叫的聲音。我問過她,為什麼會一個人懷著孩子獨居他鄉?她告訴我,因為她要救她的父親和弟弟,她只能藏起來。我當時並不能理解。直到,在涼城再次相見,我才理解她話中的意思。”

顧瑾言的眸色又沉了幾分,所以她當初為了保住那個孩子,躲去了農村嗎?

沈觀良繼續說道:“我想幫忙,都被她拒絕。那段時間,她在村裡的學校給孩子們代課,每天走幾公里的路,從未叫過苦,更未收過一分錢。她很善良,幫助過很多人,雖有,從一開始人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她,到最後,村裡的人都喜歡她!”

顧瑾言靜靜地聽著他說,面上不動聲色。

心裡卻在想,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沈觀良繼續說道:“我知道那個孩子是顧先生的,顧先生聰明睿智,一定也知道她是被她的繼母和繼姐給矇騙算計的。最後為了剷除威脅,還將她的孩子也給害死了。顧先生,她現在已經無家可歸了,孩子也沒有了。如果說她騙了您,這個懲罰是不是也夠了?請您高抬貴手,放過她行嗎?”

顧謹言終於抬起眼睛看向他,聲音清冷無比:“沈公子現在又以什麼身份來求我嗎?”

肯為陸清越如此低聲下氣地來求他,這兩人的關係究竟到了哪一步?

沈觀良眼神清明,他落落大方地說道:“一個真心愛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