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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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兄弟倆,是時候喝一回了。”
晉王仰頭瞧了柳崇一眼,“讓長瑾坐下來一道吃啊,怎好讓他和個小內侍一樣站著看呢?”
皇帝搖搖頭,“今日,他是朕請來的旁觀者。”
晉王啞口,“旁觀什麼?”
皇帝道,“旁觀咱們兄弟兩個,誰才是真龍天子。”
晉王沒想到皇帝這麼直白。“那旁觀的意義是什麼?”
皇帝給自己和晉王倒酒,“柳卿一直是你我爭搶之人,我原以為,他是我的人,相比你原也以為,他是你的人,可咱們都錯了,他一直是屬於他自己的,咱們都沒能馴服他。或者說,只有一個女子可以馴服他。”
晉王瞧了柳崇一眼,柳崇現在目光冷冷。晉王點頭,“哥哥說得沒錯。我一直不懷疑柳崇對我的忠心,可是現在我知道,是我天真了。”
柳崇靜靜地旁觀著,聽著皇帝和晉王點評自己。
皇帝說,“朕已經把虎符給了柳卿,他本就掌握軍權任命,現在還能隨時調動兵馬。他不屬於我們任何一方,所以我讓他做我們的裁判,今日你我久酣之後,比劃一場,以生死為約,誰贏了,誰就是天下之主,而柳卿,便將虎符交與贏得那個人。柳卿亦是在場證人,今日不管誰死了,都只是喝酒過多,暴斃。”
皇帝要賭,為自己兒子而賭。若他贏了,便是老天要他兒子為皇,他便原諒兒子,順應老天。若他輸了……
晉王聽了,笑,“弟弟自然同意,只是希望哥哥知道,您已經久病又年邁,哪還有力氣與我比試?”
皇帝突然站起來:“朕沒老!朕也不服老。”皇帝從桌下抽出一把刀來,摩挲著說,“老母要我傳位給你,朕也疼你,可朕為什麼不願意?因為朕就是用這把刀打下的江山,而你坐享其成,整日躺在老母懷中吮吸她的乳汁,長大後也不過詩書賣弄,手指像女人一樣柔嫩纖細,沒有半個老繭。你從不曾拿過刀,自不知將性命綁在刀背上,無數次死裡逃生,打下這個江山有多難。朕若把皇位給了你,便似是告訴自己,這些年的刀尖舔血是個笑話,反而碌碌無為之人,卻能坐擁江山。而今天,朕想將性命再次交給這把刀,看他還能不能助我死裡逃生,替我守下我艱辛得來的這基業。”
皇帝顫顫巍巍地站起,伸出刀來,指著晉王。
晉王淡淡一笑,“哥哥,這樣倒是很公平。”
說白了,便是老哥哥拿著刀殺自己,看自己逃不逃得開罷了。
晉王喝下一杯酒,突然之間,手裡的酒杯被破開幾瓣,跌落在地。
晉王仰頭看去,皇帝已經面露殺機,手中的刀依然神準。皇帝哈哈笑道,“朕是不是寶刀未老?你還敢不敢輕視朕?”
晉王嘆一聲,“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皇帝抬刀就朝桌上砍來,一砍之下,金絲楠木桌爛出一條長縫,木屑飛出,險些砸進晉王的眼睛。
晉王斜眼超柳崇看去,見他目光淡漠如佛祖靜坐,果然是好一個中立的旁觀者。
是啊,這世上,誰當皇帝和他有什麼關系?和百姓,又有什麼關系?
在乎皇位的只是高位者自己,其他人,不過選擇跟著誰可以活下去而已。
柳崇不是謀逆之人,他也志不在此,就算沒有今天的比試,他也會選擇輔佐贏得那一方,正如他過去一直所做的那樣。
突然一陣刀風劃過燈盞,那唯一的燈滅了。
晉王渾身發麻,只能摸黑閃躲。
又一刀砍在自己身前,晉王頭,實沒本事來個漂亮的空翻,騰挪閃躲,有的只是不停地逃,又不聽地被自己的長袍絆倒,衣袖掛住,聽見呲啦、呲啦,衣裳被劃開的聲音。
突然,皇帝一刀砍在自己身旁的柱上,那刀用勁過猛,深入進去,皇帝竟然一時拔不出來。
晉王驚駭地聽著他在拔刀,驀地頭上一熱,沖過去一腳將他踹開,用自己讀書人的手,將刀猛地拔出來。但他現在已經不知道皇帝的方向。
皇帝愕然一瞬,卻又哼笑一聲。“來吧!”他豪邁地喊。
晉王持刀的手抖著,順著皇帝說話的方向摸黑走過去,他斷定皇帝一定就在前面,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怕得要死,舉著刀猥瑣前進。
突然一隻手,一把抓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啊!”晉王尖叫一聲,將那把刀猛地朝前插進去。
是實的,他聽到了皮開肉綻的聲音,他害怕,隨後往外一拔。
血從那洞口湧出,濺在了他的臉上。
晉王愣怔住,聽見一個身體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