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 我可有什麼事?”福豆揉著肚子問。

太醫支支吾吾, “沒、沒什麼,多吃熱的、少食辛辣、魚蝦便是了。我還要再去瞧瞧官家。”

說完後和溪雲等交代兩聲,就跑去稟報皇帝了。福豆瞧著奇怪,便偷偷跟在他後面。見他入寢殿後繞到屏風後榻邊, 福豆便跟去在屏風後面聽著。

“官家,臣剛才診脈,診出來這福豆內監, 可是個女的啊。”

“這朕知道了。”皇帝不耐煩地說。

呵呵, 多稀罕。福豆鬆了口氣,便要出去,但聽太醫繼續道,“可她還有了身孕了!”

皇帝驀地從床榻上起身,直直地瞪著他。

福豆那剛抬起的腳, 就這麼停在半空。

這殿內,無一人不驚。

“臣揣測此事還是得報與官家, 如果是官家的……”

“放肆!當然不是朕的。此事休往外傳, 朕自有打算。”皇帝擺擺手, 讓他出去了。

太醫站起身來, 擦擦額頭的汗出來, 福豆連忙跑開躲起來, 心情太過複雜。

她, 懷孕了?

她肚子裡竟然有了孩子!

她和柳崇的孩子……福豆驚詫又欣喜,心中千回百轉, 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像柳崇還是她?像柳崇,那一定會極漂亮。

若是有孕,也只剛一個多月罷!誰能想,柳崇還能生育呢,還以為這輩子也不會有了,還以為,兩人相依為命到老了……她都做好了如此準備,突然便有了孕,簡直想要捂著臉大笑一場!

一瞬間好想跑去樞密院告訴柳崇知道,但忽然之間,腦袋一暈,靜下來細細一思,瞬時感覺天昏地暗。

皇帝已經知道了她有孕,第一反應,便會猜測這孩子是誰的。那麼皇帝定會因此斷定柳崇並沒淨身,柳崇便是欺君無疑。

這段時日皇帝還在為皇後與二皇子的事整日都鬱郁寡歡,就是憋著一股屈無處發洩。雖然一幹有關之人全都重罰,但自己兒子軟禁而讓九弟坐收漁翁之利,從來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可他也絕不可能不恨這想謀逆的孩兒,就算是被動也不行!

若是這個時候知道柳崇欺君,皇帝必然盛怒。這可是踩在了點燃的炮上。

前幾日馮均順還說,皇帝的嘉賞可能是想讓柳崇登高跌重,現在正是柳崇最志得意滿的時候,也是最為人嫉妒的時候,一但這事暴露出去,便會被群起而攻之,便是完蛋了。

福豆越想越怕,趁著這個當口,皇帝恐怕還在思慮,自己便迅疾向延福宮外逃出去。

若是被皇帝問及,福豆定然不能說孩子是柳崇的,那總得編出一個孩兒他爹來,這個人不管是誰,破了官家的指婚也都是要關入大牢的。自己呢?恐怕下場也是一樣。至於肚子裡的孩子……就要被打上孽種烙印……

認和不認,好像都是死路。

福豆縮著頭在宮道上亂走,風颼颼吹著背脊,她渾身發抖,徑直朝宮門去。掏出腰牌和問詢身份後,內東門的侍衛便攔住了她,道,“禦前的人不能出宮,官家特特交代過的,你們今年之內都不能出宮走動了。”

“軍爺們,可行行好吧,我哥哥死了,得讓我送他一程去啊!”福豆連哭帶求也不濟事,侍衛仍舊鐵面無私。又編了半天她和哥哥的感天動地之情,侍衛們顯然已經有些被她松動了。

“福豆兒!來找你哥哥我?”

內東門司衹侯柴袞剛好路過,看到她後平地一聲吼!福豆一個哆嗦,連忙向守門侍衛解釋,“死得不是這個哥哥……”

但對方說什麼都已經不信了。

柴袞走過來,“哥兒幾個快些給我開門,我柴袞,晉王跟前的紅人,要出去啦!”

一聽便是天天在這裡叫囂,幾個侍衛反感盯著他,“你可以,但他不可以。”

柴袞一噘嘴,“為什麼?”

福豆心已經涼透了,知道若是再停留,恐怕訊息就會傳遞過來,那守城侍衛也要抓她了。仔細想了想後,將柴袞扯到一邊,“若我不測,你一定要好好奉養爹孃,多求求晉王,千萬要為爹孃求情。”

“什麼什麼,說這些?”

“告訴柳崇,我懷了他的孩子,但讓他放心,我咬死了,絕不會說是他的。”

柴袞風中淩亂,這柳崇,那玩意兒能行便罷了,竟然還能生?!

不過,其實如果福豆真懷了,也沒什麼,便出宮去尋個由頭不回來了。就說是死在外面了都行。

柴袞立即跳到侍衛跟前,“快點兒,別攔了,放我們出宮去!”

侍衛哼一身,“他是不行的,福豆,官家有交代,這個人必須守在延福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