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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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鈞順搖搖頭走上來,都不忍看她。李彎是個直性子,只一心以為福豆要害柳崇,這就怒目而視,要把她提走。
馮鈞順卻攔住李彎,自己上前來,準備架著她出去。畢竟福豆做了那麼多頓好吃的給自己,他也捨不得讓福豆被李彎這武人生拉硬扯出去。
福豆淚眼朦朧,在這當口卻好像明白怎麼回事了,猛地說:“幹爹!我沒在豆酪裡下毒啊!不信,我吃給您看!”
福豆也不管他許不許,就站起來坐在桌前,用手撈起豆酪往嘴裡塞。哼,好吃慘了,只是酸漿或許沒全融進去,又或許是她心上酸,一邊塞一邊哭,吃完了在嘴上一抹,全是豆渣,沒全嚥下去就說:“幹爹您看,我什麼都沒放,可好吃了,您沒口福!”
說完福豆又拿全是豆渣的袖子去抹眼睛,要不然路也看不清了,她心裡也是苦澀,還以為陳明晚是個好基友,可惜,他竟是個告密的狗腿子。不過,也不能怪他,他以為自己是用藥害人的,他舉報的用心還在於救人,只是做基友卻相互不信任,不僅不信任,還故意把□□給了她再擺她一道!就算自己能活下來,福豆也不打算和他再有瓜葛了。
她往起一站,一隻燥熱的手掌卻攥住她手腕,將她摁回凳子上,“你沒下毒,那毒呢?”
柳崇的聲音還是陰沉,但明顯比剛才好多了。福豆覷他眼裡分明有絲遺憾,肯定是因為好端端的豆酪沒吃上,哼,現在晚了!
福豆心想,他已經這麼懷疑了,如果瞞,他就會搜身,這下不僅是毒,連帶她是女人都暴露了。既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只能硬著頭皮,將胸前荷包拿出來。
她嚥了好幾口唾沫,穩定心神,“就就就是這個。兒子絕沒有想毒害任何人,只是要留著自己吃的。禦前伴君如伴虎,那個小內監隨隨便便就死了,我不想將來受罰,被打得骨頭都爛成渣……還不如準備點毒藥,萬一誰一不高興要我難受,我死痛快點多好,幹爹,我真的是這樣想的啊!”越說越激動了,竟然不禿嚕嘴了!
柳崇開啟荷包,看了看,能聞見半夏的味兒,但沒聞到川烏。半夏、川烏都是毒物,若要害人跑不了這幾種配合,但是……害人的□□裡還放陳皮?還怕想死的人吞不下是怎的?這陳皮味兒很濃啊!還有一種味兒也在裡面,聞著他就討厭,那是藿香。
他丟回她面前,眉頭已經舒展了大半。只是看一回打死人,能讓她想到自己也會隨時丟掉性命,這又讓他不爽了。如果她這麼容易死,還要他這個爹幹什麼?這小慫包真是……
他前些日讓人打二皇子那個小內監,還不是因為那內監蹬鼻子上臉欺負到福豆頭上,明擺著也不把他柳崇放在眼裡?就算是二皇子,也必須得知道,即便貴為皇位繼承人,也得供著他柳崇才有可能上位。
說說,這不都是為了兒子麼!柳崇已見慣了爛肉腐蛆、白骨堆山,眼睛都不眨一下,誰想自己兒子卻這小可憐勁兒……
“咳咳,你跟咱家說說,你是怎麼到那兒看到打人的?”
福豆抽泣著說,“是,是鄭押班強拉我過去的……”
柳崇點點頭,伸出一根小指抹了抹他唇角,“知道了。”這姓鄭的最近可真是無法無天了。
想了一會兒,柳崇又瞥著她,“你不是要吃了那荷包裡的藥,一了百了麼?那你現在就當著咱家的面,吃了它唄!”
“啊?”福豆一想,她都這麼真情流露了,還是要她死?
柳崇的嘴朝那藥嘟一嘟,示意她吃。福豆心跳得厲害,這,她看著荷包,她……她能不吃麼……
哎,這明明是她要留到身份暴露不得已的時候才吞的,現在讓她怎麼做這個思想準備啊。
福豆又抬眼覷,眼見柳崇對她這個兒子沒有半點悲憫,還嘴角銜著一抹笑。果然,他就是個陰鷙可怕的殺人魔。死太監,真的要她死啊!
難道你忘了大明湖畔抱你的嬢嬢了嗎!
福豆鎮定了一下心神,使勁地想辦法拖延,“幹爹,您賜我一杯水吧……我硬吃這粉末,咽不下去。”
柳崇哼笑一聲,招馮均順,“拿水。”
福豆脖頸冒汗,見馮均順拿來了一杯水,又說,“幹爹,您還是賜我一碗酒吧,酒能壯膽……要溫的!”
馮鈞順很快把一碗溫酒給她端上來,福豆想,福豆心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斷頭酒了吧。
她把藥粉撒在碗裡,開始慢條斯理地拿筷子攪和,實際上腿是一個勁地在桌下抖。她思考的時候腿就會抖,越是思考得焦急,抖得就越厲害。
柳崇盯著桌子越來越顫,說:“你幹什麼呢,藥是你自己拿來的,想死也是你自己要死的,是要耗咱家的時間不成?”
福豆夾住腿,呵呵兩聲,仔細想了半天,也只有喚起他的同情留戀這一條路了。能不能行就不知道,試試吧……
她淚眼汪汪瞧著他,“謝幹爹教養之恩,兒子知道,爹爹愛吃甜的,等兒子去了,您可能再也嘗不上兒子的手藝。不過不吃糖也好,吃多了,傷腎,若您往後看著糖,能想起兒子,兒子就心滿意足了。兒子先去了,幹爹往後健健康康,福壽綿長,沒事千萬別來看我……”說完用顫抖的手,端起碗。
想了一會兒,又放下:“幹爹,要不,咱再給您做頓點心吧!”
柳崇冷笑:“不用,喝吧。”
“幹爹,您還是讓我出去喝吧。喝完了,我死外邊,別髒了幹爹的屋子。我想領一副草蓆,然後我可以自己走到亂葬崗,我自己拿草蓆裹一裹,別人也不用為難碰我晦氣……嚶嚶嚶!”
柳崇嘆一聲,“你自己還什麼都能辦得了。”
福豆覷他,這是同情了?她有希望了?
福豆再加把火:“嗯,不給別人添麻煩,更不能讓幹爹看到我這副難看的樣子,到時候您就想不起兒子的好,想不起兒子在門口等著您……想不起兒子給您洗腳,想不起兒子在您床頭,您以後孤零零的,兒子真的放心不下啊!”說完又鞠躬要走,柳崇一把又攥住她手,把她往回一拉,她這麼前傾跌過去,正跌在柳崇懷裡。
這下剛剛好,自己這可是個溫暖的活人啊。福豆心想,反正都抱過一次了,再抱一次也無妨,說著就抱住他腰大哭:“爹啊!兒捨不得您啊!”聞者傷心見者流淚,馮均順那家夥都抹了抹眼睛,李彎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
柳崇摸了摸下巴,思慮半天,“你喝吧,喝完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