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燼撐著頭似乎在想什麼,伸手往牆上一按,從地上緩緩升起一個方形桌子,他張開手,提了口氣,手掌中隱隱約約有一股熱流直奔桌底,霎時,桌底的雪炭閃爍出細微的光芒,又從暗格中取出一套茶具,輕輕放在了馬車中央的方形桌子上。

這廂。

宋厭之急急忙忙的從閨房中出來,腳剛邁出房門,一股寒風撲面而來,順著脖頸,躥入單薄的衣裙。

好冷。

她頓了頓腳步,又因為時間的緣故,並未轉身回房換一件衣裳,瑟縮著身子向府門匆匆走去。

梧桐正在衣櫃裡翻找著適合的衣服,道:“小姐,天氣轉涼了,去年的衣服有些窄了,勉勉強強找到一件,先湊合著,莫要著涼了。”見許久無人回應,梧桐轉過頭去。

哪兒還有宋厭之的身影?

宋厭之停在府門內,順了順氣,伸手捋了捋有些散亂的發髻,又拍了拍衣裙,這才讓下人開啟門,不緊不慢地走出去。

白英見到宋厭之,一個翻身下了車,又從馬上拿出一個小凳子,放在地上以供宋厭之上車。

宋厭之見到這小凳子,心下一愣,面上卻是波瀾不驚,扶著馬車門框,小心地踩著椅子上車去。

莫不是方便我上車才專門備了個椅子?

白英站在車旁,撩起金絲錦緞做的門簾,直到宋厭之進門後,才將門簾當下,翻身上馬,抖一抖韁繩,向皇宮駛去。

宋厭之剛進馬車,就覺得一陣暖意襲來,桌子上正溫了一壺茶,清冽的茶香從壺嘴溢位,卻引得宋厭之不禁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她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連忙低了低身子道:“殿下。”

蒼燼本正撐著頭閉眼假寐,直到宋厭之說了話,他才懶懶地抬了抬眸,懶聲道:“坐。”

宋厭之微微頷首,坐到另一旁的坐墊上。

她瞧著方形桌子上不僅正溫著一壺茶,桌邊還放了一碗銀耳蓮子粥。一想到米粥清甜的味道,宋厭之嚥了嚥唾沫,又似乎覺得不太優雅,頗不自然地坐直了身子。

今日天氣變的突然,早上忍不住懶了床,再醒來時,已經遲了時辰。

匆忙間也沒有用過早膳。

……好餓。

她咬了咬嘴唇,忍著腹中傳的一陣陣饑餓感。

蒼燼瞧著她這個樣子,忽然覺得有些可愛,對著宋厭之道:“專門為你準備的。”

宋厭之聽到這話,抬頭看向蒼燼。

給我準備的?

宋厭之看著他欲言又止,蒼燼又接著道:“今日天氣轉涼了,先喝粥吧。”

她點點頭道:“謝過殿下。”

說罷,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碗溫熱的蓮子粥,絲絲暖意透過青瓷碗,流入仍然有些冰涼的指尖,宋厭之拿起勺子,輕輕勻了勻粥,又舀起一勺粥遞到嘴邊吃下。

因動作而垂下的衣袖,露出一段玉腕。

蒼燼不經意抬頭瞧了瞧,正看見她吃食的動作,又瞧見露出來的手腕,忽然想到一句詩。

皓腕凝霜雪。

他想到這兒,心裡微微一動,又歸於沉靜,隨後,垂了垂垂眸,依舊撐著頭假寐。

約莫過了半個多時辰,馬車緩緩停在宮門前。

“主子,到了。”

白英放下韁繩,轉過身子將門簾系在門框上,又跳下車,低垂著頭靜立在車旁。

蒼燼這時才張開雙眼,身子一動便下了車,白英見到這兒,便伸手去拿墊腳用的小凳子。

蒼燼看了看,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握住白英的手,讓他退後。直到宋厭之出了馬車門,他神色自然地向宋厭之伸出手。

宋厭之面不改色地握住那隻手,緩緩下車。

這次進宮是為了自己與他的約定,他這般動作,也是可以理解的。

宋厭之想到這兒,也沒覺得他這番舉動有何奇怪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