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琴琴忍不住想,要是她當時聽天由命的跟了周青柏,是不是現在她就是市狀元的媳婦了?是不是這會兒在周家老宅那邊忙碌的就是她了?還有她爸媽,應該也高高興興在那邊忙碌,她姐也要羨慕死她了吧?

哪裡像是現在。

現在走出門她都不敢抬頭,就怕別人指指點點。

週一鳴沒考上大學,週一鳴為了讀大專把妹妹賣了,週一鳴補習明明交了幾十塊錢偏跟家裡說是三百,週一鳴……一條又一條,數不勝數。

焦琴琴不想的,但控制不住,她打從心底對週一鳴不滿了。

西側間的周正大口大口吞吐著旱煙,雖然這裡距離老宅有段距離,那邊的聲音一點也聽不見,但他就是感覺他聽見了。耳邊一聲聲的恭維,一聲聲的誇獎,周青柏一聲聲的笑。

他心癢啊。

癢的渾身都不自在了。

週一鳴考上大專的擺酒宴,開始的很熱鬧,但中間週一鳴幹了齷蹉事,最後被生生折騰毀了。那一次他沒能得意起來,可現在,現在他的兒子可是考上了市狀元哎,這還不得意,那還要什麼時候才能得意?

向美蘭沒看周正,只低著頭抓衣服一角,一邊用力扯著一邊罵周家那些老親:“一個個都是什麼東西,哪裡有好事就往哪裡跑,這都什麼意思,這根本就不把你,不把咱們家看在眼裡!這種親戚,別管有沒有親緣關系,我看都不要來往的好!愛去哪裡去哪裡,以後來我跟前我也不搭理!”

周正根本沒聽向美蘭說什麼,只知道再也忍不住了,豁然一下站了起來。

向美蘭嚇了一跳:“幹嗎呢?你要去哪兒?”

周正轉頭看她:“家裡還有多少錢?給我,都給我!”

向美蘭感覺出不對了:“你要幹嗎?要錢幹嗎?去給那個兔崽子嗎?”

“什麼兔崽子不兔崽子的,難聽!”周正道:“雖然分家了,但青柏到底是我兒子,他考上大學這樣的大喜事,我這個當爸的給點錢是應該的!”

向美蘭可不覺得應該:“沒有!要給你自己想辦法,我沒有!”

家裡錢雖然不多,但一兩百肯定是有的,這個周正心裡有數。向美蘭不肯給,他也不硬要,而是直接沖到床頭去拽枕頭。

向美蘭的錢藏在枕頭裡,這她哪裡能讓,立刻抱著枕頭:“這是一鳴下學期上學的錢,不能動!”

提起週一鳴周正就氣:“上什麼學,考個破大專,還要這麼多錢,他以為他是誰啊?補習費幾十塊錢,他撒謊說三百,你問問你那好兒子,他用賣妹妹的錢去幹什麼了!”

提起周小草,向美蘭也理虧。

在家的時候不覺得什麼,這一年不見了,再知道被賣的原因是有些虧心的,向美蘭自個兒心中就痛了。手一鬆,枕頭就被周正搶走了,很快裡面的錢也被周正拿走了兩百,只給留了點零錢罷了。

周正大步出去,向美蘭反應過來立刻追上。

到了外間,周正停在了門口,對著東側間道:“什麼金尊玉貴的身子不成,那點小傷這麼多天還沒好?要是識相的,趕緊起來往老宅那邊去一趟,跟你大哥好好道個歉,以後說不定你還要靠著他呢!”

一鳴需要靠周青柏?

是啊,一鳴只是大專,可週青柏卻是市狀元!

向美蘭氣得抓住胸口衣服,只覺得頭發昏眼發黑,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而床上的週一鳴更是氣,一揮手,床頭櫃上擺的杯子碗藥之類全摔到了地上。噼裡啪啦的響聲中,焦琴琴豁然起身,不滿的道:“一鳴哥,你幹什麼呢,這碗不要錢的啊?再說爸也沒說錯,說不定以後你還需要那邊幫忙,去低個頭怎麼了?”

“焦琴琴!”

“焦琴琴!”

週一鳴和向美蘭同時憤怒大喊。

焦琴琴沒吱聲,放下針線活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