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遙每日認真地窩在房中發黴長蘑菇,她成的作息很規律,早起,早睡,除了吃飯休息就是寫字看醫書。

宛夫人不知她從何處著的魔,好似整個人黏在了桌邊,早也看書,晚也看書,一盞燈從入夜點到睡覺,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夫妻倆沒料到這回閨女能如此老實,觀望了一陣後開始忐忑,宛延頗後悔地在屋裡深刻檢討,擔心是自己話重了適得其反,這要悶出個好歹來怎麼收場?

但父愛一向如山,老爹的面子厚比城牆,輕易拉不下臉來,於是只能讓宛夫人出面,帶她透透氣。

正逢大暑,再有半月便是七夕,城外的聖母廟有大幫信徒趕著去求雨、求姻緣。

宛遙一頁書才翻開,便被宛夫人從上到下拾掇了一番,拽出門遛彎了。

長安夏季的太陽是火辣辣的曬,連帶走水也較之其他幾個月更為頻繁,相比之下,城郊綠樹成群,河流匯聚,勉強要多一絲陰涼。

宛遙從馬車下來,婢女早已在旁撐好傘,她一仰頭,正看見聖母廟金燦燦的幾個大字輝映日光。

這座廟是為了祭奠敬德皇后,也就是當今陛下的生母而修建的。

宛夫人喜歡帶她來這裡祭拜敬香,因為她們家也算是和敬德皇后有幾分淵源,這是宛夫人一直津津樂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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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太后人生得美,心地也善良,又是杏林世家出身。

“那會兒南方鬧瘟疫,還是她著手想出來的方子,救西南數萬百姓於水火。哪像現在這些大臣,對著疫病束手無策。”

宛遙的手被她拉著,一路絮叨走進廟內。

“宣宗皇帝是最寵愛茹太后的,光行宮都建了好幾座。”

宛夫人跨過門檻,“你姥姥同太后是情同姐妹,結義金蘭的交情,比甄家自家姐妹的關係都還要親。

“你娘我啊,打便是她照顧長大的,什麼補品、補藥,都是太后親手提筆寫的方子呢。”

大殿中有尊白石雕像,纖塵不染,鮮潔如雪,像中的聖母眉目清婉,溫柔端莊,聘聘婷婷地站在那裡,神情好似悲憫地望著芸芸眾生。

四周是來往祈福的百姓,宛遙在蒲團上跪了,也接過主持遞來的香,低頭拜了三拜。

因為是聖母廟,寺內上下皆由尼姑和沙彌尼打理。宛夫人同此處的主持是老相識,攀談起來能個沒完沒了,眼見時候又晚了,兩廂一合計,便決定在廟裡住上一宿。

老主持貌似是曾經服侍過聖母太后的宮女,如今已年過半百,她為人甚是和善,對宛遙尤其有好感,三人在禪房敘舊時,總忍不住拿目光去瞧她,悵然感慨:

“表姐長大了,真是愈發出落得水靈剔透……今年是十四了麼?”

宛夫人馬上解釋:“十五。”又嘆氣,“這丫頭拘不住,愛往外跑,跟人家學了半吊子的醫,就惦記著想去治病當大夫。”

“學醫啊……”老主持默了半晌,反而很欣慰地頷首,“娘娘在這歲數的時候,也是呢。”

“可惜娘娘去得早,倘若看見表姐,想必會非常喜歡。”

繼而又去拉宛遙的手,細細叮囑,“近來南邊瘟疫肆虐,表姐平日看病時也要多加註意,那些疫病之人身上多有紫斑,若是見了,得立即燻艾防疫……這種病不易治好,切莫勉強自己。”

她順從地點頭,“嗯,我知道了。”

宛夫人在旁聽著,默不做聲。片刻後才拿別的話岔開。

茹太后杏林聖手,老主持算是為數不多支援宛遙承其衣缽的人,二對一實在沒優勢,宛夫人只能另闢蹊徑。

照例是聽了一大堆的陳年往事,再追憶一下當年“鳳口裡兵變”的苦,思一下而今得來不易的甜,兩位忘年老姐妹相對抹眼淚。

宛遙著實坐不住了,找了個理由偷偷遁走。

夜裡,沒有香客的聖母廟格外靜謐安適。曲徑通幽,樹影無聲搖曳,走在長廊上深吸一口氣,五臟六腑都是紅塵之外的禪意。

宛遙掖手垂頭,款步出了禪院,遙遙望見婢女等在不遠的燭火下,她開口正要招呼,冷不防從背後探出一隻大手,迅速捂住了她的口鼻。

這意外來得太過突然,有半刻宛遙的腦子都是空的。

對方動作很強硬目的又特別明確,拖著她直往僻靜無饒地方走,那是舊柴房的後門,離禪院幾乎是千里之外。

後背抵著堅實寬闊的胸膛,盛夏裡熱氣滾燙——分明是個男子!

在這種地方,這種時辰,這種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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