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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桓原本在後院練槍,半途讓宛遙給拽了回來,推著往樓上走。

“幹嘛啊?我還沒練完呢。”

“你先不急著練,我有要緊的事……”行至二樓客房的走廊,再不遠就是她的住處,項桓拎著槍,亦步亦趨。

“什麼要緊的事?”

話到嘴邊有些難以啟齒,宛遙揪著他的衣袖,吞吞吐吐道:“我……想洗個澡。”淋了一陣雨,頭髮貼著面板,黏膩膩的難受,她沒忍住,只得找老闆娘借了套換洗的衣裙。

項桓並不明白這與自己何干,脫口而出:“那你洗啊。”

她微微低下頭,沒骨氣地說:“我不太放心梁大公子……”說出來未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點,但梁華原則上也不算什麼君子,只是他今天一系列的反應讓宛遙覺得實在反常。

“多個心眼畢竟是好的。”

他聽明緣由,順勢把掌心的長.槍一抬,“怕什麼,他沒那個膽子。”

“你別管他有沒有那個膽子了。”宛遙繼續推他,“總之,就幫我在門外守一會兒吧。”

項桓愣了下,步子虛浮地往前走,“我?……”

“就一會兒。”她把他釘在原處,轉身去開門,又探頭回來,“我很快就好了。”

“你別走開啊!”

項桓:“……”

門扉吱呀合上,吹來一縷細微的熱氣。

項桓望著木格後透出的微光,好半晌回過神,先是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繼而去抓著後腦勺,側過身來回轉了幾步,又在欄杆前蹲下,顯得無所適從。

頭頂懸著燈,照在腳邊的光是橙黃色的,柔和溫暖。

老舊的客店連木樑都帶著斑駁的劃痕,翻起的木屑後染著清幽的苔蘚,像是年久失修。

他把雪牙槍平放在地上,一手撐著腮,思緒恍然地看樓下巡夜的梁家侍從。

耳畔是叮咚叮咚的水聲,和搖曳的燈火一塊兒有節奏的閃爍。

他在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裡面忽聽到宛遙試探性地問:“……項桓?”

他馬上側頭道:“怎麼?”

“沒……我以為你不在了。你怎麼不說話?”

項桓煩躁地撓撓頭,“說什麼?”

宛遙坐在浴桶中,其實她也不知該講些什麼好,只是這麼僵著總有莫名的異樣之感。

沉默片刻,倒是他先開了口:“姓梁的那廢物的傷,還有多久能好?”

“若是調養得當,再過七日應該就可以下地了,我們也能夠功成身退。”

“等七月。”

宛遙撥開熱水冒出的霧氣,聽他在門外說,“我不當值的時候,咱們上無量山看廟會去。”

無量山的廟會一年有四次,和其他地方的廟會不一樣,因為在道觀腳下,每年都有盛大的祭祀活動,但又由於臨近虎豹騎的營地,為了討好軍官,除了當地的居民便只有鐵甲寒槍的軍士能夠參加。

所以上無量山看廟會一直是宛遙童年時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