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項桓把疫病的噩耗帶到將軍府後,就在朝野上下掀起了一股洶湧的浪潮。

瘟疫的源頭在梁司空府上,這個訊息不脛而走,第一個勃然大怒的自然是鹹安帝,朝會當著文武百官的面便掀了滿桌的奏摺和紙筆。

但事情又非同一般,畢竟是人口相傳的瘟疫,押去刑部大牢不行,禁足在家也不行,最後索性先撤職查辦,在城東南悄悄闢出一塊區域把梁家人安置進去,派太醫署日夜留心觀察。

儘管官府把事情捂得嚴實,卻堵不了漏風的牆,起先是一個兩個小聲議論,後來山樑鎮那邊率先透出風聲,很快推波助瀾,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恐慌。

疫病鬧得這樣大,宛遙又足不出戶地關在房內,此時此刻饒是宛延也隱約察覺出不對勁來,可礙於家中只有兩個女人,未免惹出更大的慌亂,只好選擇當個真眼瞎,聽之任之,視而不見。

三日後的清晨,是個陰天。

昨夜雷雨交加,刺目的閃電晃得人心神不寧。

一晚上沒有睡好,故而宛遙起得很遲。

房裡的捲簾依然是放下的,加之又有天氣助勢,乍然睜眼幾乎分不清是白晝還是黑夜。

她坐在床邊發了一會兒呆,轉頭看了一眼鏡中模糊不清的自己,好似三魂六魄才歸位,繼而想到了什麼,才慢慢起身解衣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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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條纖細的胳膊是率先映入眼簾的,藉著微光轉了一圈,白璧無瑕。

宛遙的心逐漸跳得很快,咽喉裡不住的嚥下唾沫,她褪去褻衣,目光緩之又緩地往下掃,鎖骨、胸口、小腹,再至雙腿,原地裡扭身看足後。

沒有,沒有,什麼也沒有……

還剩下最後一個地方了,她開始緊張,甚至有些發抖,急匆匆走到妝奩前,擺正了銅鏡轉過身——

背後是一抹的乾乾淨淨的白。

清瘦的肩胛下是兩塊精緻的蝴蝶骨。

那一瞬,宛遙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意外和喜悅直湧而上險些衝昏頭腦,她蹦躂噠地就想開窗開門衝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光腳跑了幾步才意識到沒穿衣服,又趕緊繞回去把自己套好。

沒事了,她沒事了!

歡歡喜喜地跑到正廳,剛好一家人在吃午飯,宛夫人瞧見她差點喜極而泣,放下筷子上前來抱著人上下不停的看。

“真的好了?”

宛遙笑著點頭:“我真的好了。”也不曉得她娘是不是到現在還以為她只是在治熱症。

“那就好,那就好。”宛夫人摟著她將臉貼上去,語氣裡竟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如今滿城都在鬧瘟疫,你再這麼關下去,真要把娘擔心死啊。”

擔驚受怕了三天三夜,連著兩日的噩夢裡都是青紫色的黑斑,有的時候一覺醒來都不知眼前是現實還是夢境。宛遙心頭如大石落地,靠在她娘懷中結結實實地撒了一回嬌。

“行了行了。”宛延是看著她倆膩歪夠了才開口的,親自拉出靠椅來,“正趕上午飯,虛驚一場就別往心裡去了,吃飯吧。”

婢女已添了一副碗筷,她坐在桌前,捧起碗沒吃兩口,胸腔中卻還是沉甸甸的。

開始擔心項桓,也不知道他那邊的危機有沒有解除。

“爹。”宛遙心事重重地望向他,“項桓怎麼樣了?你這些日子可有見到他,他沒染上病吧?”

這大概是個自帶火藥的名字,宛延聽罷鼻中就氣哼哼地一聲噴,“他?”

“他能怎麼樣?”

“這會兒拎著槍滿城戒嚴呢!昨天還在鐘樓下和人打了一架,你還擔心他?要我說,整個長安的人都死光了他小子還會活蹦亂跳的!”

“……”

什麼?